星期四, 9月 19, 2013

佛法


什麼是佛法?單是佛法就有釋迦佛法、大乘菩薩法及耆那佛法。耆那教亦有佛法, 耆那佛像與佛教佛像也很接近, 只差耆那佛是祼體的, 而釋迦佛像有穿衣的, 而大乘的菩薩佛法則有無量被人創作的佛, 如阿彌陀佛, 藥師佛, 這些佛都是在佛滅後幾百年, 由文學家所創作的佛, 如阿彌陀佛是由正量部西方師所創作出來的。因此, 佛法, 在現今的時代裡, 是有三類。
唯釋迦佛法是佛教的佛法, 是各國歷史都有記載的佛法, 是有考古依據的佛法, 有統一的經律論三藏的佛法, 有第一手語言資料的佛法。釋迦佛法是只講四聖諦、十二因緣、八正道、五蘊、三十七道品……等等。釋迦佛陀更說若無八正道的法, 即無果可證, 即非釋迦佛陀所教。所以佛教的佛法是只有一味, 原始的上座部佛教。小乘佛教是佛滅百年後的部派佛教, 是大乘將說一切有部稱為小乘, 是佛教分裂為十八至二十部派, 並除上座部外, 其他各部派都被滅或參雜了其他教派的變種佛法, 不純粹的佛法, 是像法, 末法。而釋迦佛教的只有解脫道, 除解脫道外的其他道都是佛滅後, 凡夫菩薩的創作吧了, 還是不能實踐實證的佛法。

有些人也許想:「佛教不是有三乘的說法嗎?為什麼菩薩道不是佛教呢?」三乘的說法是佛滅後, 大乘興起後才有三乘的說法, 在原始佛教是沒有三乘的說法, 在現存的南傳佛教裡也不承認三乘的說法, 不提倡菩薩乘, 只有造假大國的中國才死抱菩薩乘吧了, 而印度的大乘也被滅絶了, 可見大乘只有愛假大空的中國僧俗才愛那個"大"字。愛托大的結果當然就是假大空啦, 大德僧俗人人就是愛托大的。原始佛教沒有三乘說, 而菩薩乘更是釋迦佛陀從沒提倡的, 也沒教任何弟子, 也沒稱呼任何人為菩薩, 只有愛假大空的中國人才愛上菩薩的名稱, 讓阿豬阿狗也一變成菩薩, 生人是菩薩, 死人是菩薩, 到處菩薩也救不了中國人, 滅不了中國人的苦難。大家更是提防身邊的菩薩騙你財或什麼的, 由凡人創作的菩薩道, 個個在這道上奪權騙財欺壓的, 你身邊的好人惡人全是菩薩, 這個菩薩道也如同凡夫無修行的世界般, 這樣的道何能證個什麼善果? 菩薩道其實即是輪迴道的另一名稱吧了, 生生世世菩薩道, 即叫人生生世世輪迴, 這與釋迦佛教人斷輪迴相違的。三乘說是菩薩的差別心創作出來, 抬高菩薩乘而貶低釋迦佛教的解脫道, 是滅釋迦佛法之道, 越多菩薩即越多眾生輪迴, 加重這個地球的負擔, 加重宇宙的資源, 是無知眾生與自私菩薩的渴愛。釋迦佛陀只教解脫道而沒教菩薩道, 至於緣覺是與佛齊名的獨覺佛, 還是凡夫的菩薩怎會高於已解脫的佛與聖者? 可見自號菩薩的人, 只是一堆超大慢心之輩吧了, 既不尊重釋迦佛陀, 也不尊重緣覺佛陀, 顛三倒四的誤導無知的人, 菩薩心最惡毒, 如中國的有名菩薩, 總持菩薩隋煬帝。

很多人誤會釋迦佛法等同大乘,其實釋迦佛教從來沒教人菩薩法, 只教人解脫法; 從沒叫人一定要食素, 食素是中國的梁武帝令僧人的; 從來沒教人修到淨土去, 是教人解脫六道; 從來沒教人要念咒, 只教人念佛念法念僧念戒; 從沒教人三乘, 只教一乘的解脫道; 從沒教人要給錢出家人, 只教人供四資具; 從沒教人菩薩戒, 只教人五戒八戒出家戒; 從沒教人火供煙供或供佛菩薩, 只教人供僧或供僧團。釋迦佛法與大乘無量佛菩薩法是非常不同的, 釋迦佛陀是很實際不空談的, 從沒說佛有無量, 說菩薩也只指稱佛陀自己的前世, 從沒稱呼當世的其他人為菩薩。

但是在大乘法中,菩薩修學,神神化化, 依佛傳文學說要圓滿三大阿僧伽劫才成就佛地的大菩提果,這個是文學家的創作吧了, 居然千百年來, 中國人信之不疑的。那個菩薩十地說都有三套, 由三部大乘創作文學來說, 你信那套就會真是修到嗎? 二千多年來, 從印度到中國, 都沒人成佛, 到地球滅了也不會有佛, 至於成了宇宙星球的外星人, 也稱為佛, 大概大家在發夢時, 就可成了。大乘的唯識八識說是為愚人難明六識而創多兩個識來好說明, 結果中國僧俗以為釋迦真有講什麼八識, 釋迦佛只講六識吧了。釋迦佛的六識說, 沒有唯識, 亦沒有如來藏, 沒有阿賴耶。後期的人的創作學說是後期的人的學說, 非釋迦佛說。

末法是大乘的末法, 而非釋迦佛的正法, 反正非佛說, 末滅了也不可惜, 或許更好吧, 可令佛法更純正。大乘在末法時, 就有很多末法惡知識--大惡知識、小惡知識--說妄騙心。因為他們不瞭解釋迦佛陀的教法, 實際上, 他們的功能就是想滅釋迦佛法而宣揚自己的似是而非的法, 歛財騙眾。他們以為人人都是好欺騙的, 都不瞭解佛教;他們不瞭解這世上, 還是有人証得阿羅漢果後,向眾宣說釋迦正法,讓有緣人聞得正法,証得解脫道,出三界,而激起其他人願繼續修學釋迦正法,自度度他,一直到無聖者,這大概是五千年。至於成佛的菩薩道, 是只有屁話連篇, 而沒有一人成佛。

這些惡知識們不知道世上有阿羅漢, 有三果聖者, 有二個聖者, 有初果聖者, 有居士修釋迦解脫道,就胡說末法,是大乘末法才對的。其實大乘幾時都在末法時, 一直憺心被滅, 原因不難理解, 非佛說就是非佛說, 無人信時, 自動滅啦。轉往信基督教的, 大部份都是大乘佛菩薩教徒, 反正都是信天信神吧了, 求佛菩薩一大堆也不見得心安, 求大能的耶神更簡單吧, 大乘是為基督教儲信徒。
釋迦佛法有四雙八輩才是釋迦佛法, 有修八正道的才是釋迦佛法, 其他的是菩薩方便法吧了。

所以佛法可以分為三大類:第一類是解脫道的智慧;第二類是大乘的無生佛、無生菩薩,也真如文學創作人的創造性。而這個真如文學創作的佛菩薩性又可分成四類:一、在總相與別相分別說的般若空,智慧皆空是講妄心空性;二、就是唯識的百法明門;三、就是如來藏;四、就是無量佛菩薩。第三類是耆那教的勝利道。

解脫道是全部的釋迦佛法,佛菩薩道是變種的佛法。若有因緣修解脫道,七日可證初果,修出入息念最遲是七年證三或四果,而證了初果後,最遲七生證阿羅漢果。而菩薩道則是生生世世輪迴,無有解脫時,更不可能成佛,釋迦佛陀只授記彌勒一位成佛吧了, 他現在則住在兜率陀天, 故不會是世上稱為菩薩的任何人。世上任何人自稱菩薩或稱他人為菩薩, 都無人能成佛的。三大阿僧伽劫的說法是佛傳文學的創作句子, 居然流傳千多年, 足見文學的力量, 亦足見中國人信文學神話多於實在的歷史, 也所以中國人從來沒從歷史中得教訓, 要傻就一直傻下去, 直到無人再信什麼佛教, 都轉往基督教了, 信大乘不如信基督教, 反正都差不多, 信耶教是更簡單了, 信者得教, 可上天。



星期三, 9月 18, 2013

去,作禪那

去,作禪那

[作者]坦尼沙羅尊者[中譯]良稹
http://www.dhammatalks.org/Dhamma/Author/ThanissaroDoJhana2.htm

聖典有許多段落提到,佛陀——在解說修行道或講到聖道修行的急迫性之後——要比丘們回去禪定。他說: “看,那裏有樹樁。那裏有空居處。去禪定 [meditate]。不要以後追悔你們不曾禪定,不曾修練。”對於去禪定 [to go to meditate],他的用詞是 jhāyati ——去作禪那 [to go do jhana]。 Jhāyati 是巴利文 jhāna 的動詞。它與另一個動詞同音異義,那就是“燒”,猶如一簇火平穩地燃燒。巴利文當中有許多關於“燒”的動詞——表達烈火灼燒的詞,表達悶火熏燒的詞——不過,表達如一盞油燈那樣平穩燃燒的動詞,就是 jhāyati。同一個動詞也被用來表達“作禪那”。隨著你修定,你試著使心以清潔、明亮的火焰,平穩地燃燒。上下顫動的那種火焰,是很難用來閱讀的,然而一簇平穩的火焰,就可以伴著你清晰地讀書了。爲了讓你可以讀心,那就是你要嘗試發展的素質。
怎樣才能造起那簇平穩的火焰? 有兩種心的素質是基本的。一個是尋想[尋],另一個是評估[伺]。你把思維指向譬如氣這樣一個特定的主題。連續地提醒自己與氣待在一起。接著,你評估它。氣進行得怎樣? 你在那裏感到氣? 入息時,是些什麼覺受讓你知道它正在進入? 出息時,是些什麼覺受讓你知道它正在出去? 那些覺受舒適嗎? 如果舒適,讓它們繼續。如果不舒適,你可以改變。這就意味著,你可以專注身內任何一處正在清晰地告訴你:“現在氣在進來,現在氣在出去”的地方。注意你是如何維持那個專注的。那個地方可以舒適地連續專注嗎? 那些覺受本身舒適嗎? 如果不舒適,你能對氣做什麼來改變嗎? 如果它們確實舒適,你能使它們更舒適嗎? 這一切都屬於評估。你就是這樣開始修禪那的。
有些人把這個過程歸爲奢摩他或者說止的修持。不過佛陀本人說,正確地作禪那,需要兩種素質。一個是奢摩他,也就是止; 另一個是毗婆奢那,也就是觀[洞見]。換句話說,止與觀共同構成了我們正在作的這個修持的兩個側面。並且佛陀建議你做到兩者平衡。因此,並不是你只修止,然後把它放下,去修觀。不過許多人是那麼想的,因此經常會出現這樣的問題: “需要多少止才能作觀?”該問題在聖典中從來沒有討論過,因爲他們不是從那樣的角度看的。他們把止和觀看成是同一個修練過程的兩個側面。兩者都是不可缺少的。你會發現有時一方先於另一方昇起,有時兩者一齊昇起,不過理想情形是,兩者相互促進。如果你有其一,缺其二,就必須加強缺失的那一方,使得兩者達到平衡。
奢摩他這一側面與尋想[尋]密切相關。怎樣使你的尋想平穩? 怎樣使你的心平穩? 怎樣使它安定下來,對它的所緣[的把握]獲得自信? 這主要是一個使心舒適,同時又維持足夠的警醒和覺知,使你不至於模糊的問題。爲了使它舒適,你必須對當下正在發生什麼敏感起來。這一點極其重要。你跟氣待在一起時,要盡量與那些覺受直接待在一起,注意它們的良好程度。你是不是可以定住進去? 一旦你定入其中,怎麼繼續待在那裏? 要做什麼才能維持它?
這就是評估[伺]——它是觀開始出現的地方,因爲假如沒有一點觀,你會開始失焦。定不僅僅是一個意志力,一個強迫自己呆著不動的問題。它必須還有某種領悟。你之能夠發展定,憑借的是評估氣,評估你的專注,看看需要調整什麼,心才能安定下來,待在那裏,待在那裏,連續待在那裏,不游蕩開去。
隨著心更趨平穩,接下來你就可以放下評估,讓心只與所緣融合在一起。它就是那樣進入更高禪那層次的。不過那不意味著你已經把評估徹底做完了,只不過它變得更加精細。隨著你試著使定更加牢固,更加連續,試著使心在任何時刻都保持那股定,你仍然得處理諸種擾動。你使心進入一個良好、堅固的定境,接著,等它牢牢地住在那裏時,退後一步,評估其中仍然存在的細微擾動。就是在這裏,你的評估功力可以用來處理觀的深度問題: 造作——就是這些來來去去的擾動——該怎麼看? 該怎麼探索? 怎樣用觀來看? 怎樣看見它們是苦? 當一個想法來到心裏時,你能只把它看成一次苦,而不管那個想法的內容嗎?
這裏面有幾個步驟。首先,看見那個想法是無常的。它來了,又去了。它是一個擾動。第二,看見這個擾動是苦。把你的分析只放在那個層次上: 苦的昇起,苦的消逝。不要管那個想法是什麼。只說: “這裏來了某個苦。我要管它嗎? 不管,它是苦。”那樣就比較容易避開它, 比較容易保持心的專注,比較容易防止自己的卷入。當你看見它是非我時,就不需要參與進去; 不需要與它認同; 不需要把它承擔起來了——這也意味著你不需要把它推開。如果它在那裏,就讓它待在背景裏。你越快把它看成是一次苦,就越容易告訴自己: “我不需要去那裏。”隨著你對這樣做更加熟練起來,你可以幾乎不給它時間形成一個連貫的想法。
當某個想法昇起時,我們有一種想往裏探看的傾向: “這是什麼?”假如看不出門道[意義],“那,怎麼才能看出它的門道[意義]?” 我們越來越涉入,把它拿起來,把它變成一個可識別的想法,一個聰明的想法,把它變成一個值得思考的想法。不過,如果你只把它看成一次苦,越來越早地看見它,你就會讓它作爲一個愚蠢的想法,放開它了。下一次,你讓它只作爲一個半成形的想法,放開它。你讓自己不需要朝裏看,不需要把進入心裏的每件事都給弄明白。這就使心更容易保持專注了。
至於怎樣探索這些造作: 你探索它們是善巧還是不善巧。不是所有思維都是無用的。有些是有用的,十分有用,但有它們的時間和地點。與氣相關的思維對你的當下的目的是有益的。其它事的思維——昨天做了什麼,明天打算做什麼——是無用的。此刻它們是不善巧的。由於我們如此習慣於思考、熟練於思考,當下的善巧做法是,專注學習怎樣才能熟練於除了氣之外不想任何事。因此,要尋想氣。畢竟,氣本身是一種造作,是你應該抓住的一種造作。
因此,並不是當你看見諸事怎樣是苦、是無常,就一下子把它們全部放開。首先你必須專注於維持那些善巧的,放開不善巧的。如果你有困難擺脫某類不善巧的思維時,可以學著分析它,看它會怎樣把你領到你實在不想去的地方。
就像我們剛才持誦的那段身隨念。它在對治淫欲方面是有用的。當你發現自己專注淫欲時,要提醒自己: 你如此激動的那個對象,究竟是什麼? 它是你真正想要的東西嗎? 你真想去淫欲把你引向的地方嗎? 如果你運用那段誦文的看法,就會更傾向於說: “喔,不想去。”那個淫欲會消退。因此,那種思考是有用的。等它的任務完成後,你可以把它放在一邊。回到氣上。
因此,引昇洞見的問題是這樣一些問題: 一是怎樣不認同你的思維。接下來二是,既然你不需要認同,那你對它們怎麼辦? 你就觀察它們何時有用,何時無用。這樣,你可以懂得,雖然你也許不想認同任何造作,但有些造作卻是構成聖道的一部分。那些造作,是你應該助長的,因爲它們是善巧的。它們最終會把你引向超越造作。這是洞見的一部分。那些使心保持寂止、使心繼續追求善巧的造作,是你應該助長的。
因此,這場使心平穩、保持靜止平穩的火焰繼續燃燒的修練,要求止與觀兩者具備。當然,一旦心安定下來,觀也會精細起來。止也會更加有力。
以這種方式,禪那的修練既有賴於止,也有賴於觀,它一步一步爲更精細的止和更精細的觀,造就起因緣。它們都是一起的。你要把它們理解成心的不同傾向或者說素養,但是盡量不把它們看成完全分立。你不需要擔憂: “什麼時候修觀? 什麼時候修定?” 它們都一起來。接下來問題變成: 如果你開始注意到心裏有一種不平衡,怎麼把它帶回平衡? 你如果思維過多,以至於它正在熄滅你的定,就把思維放下一陣子。如果你的定呆滯起來,要學會用幾個問題探它一探。在尋找平衡的嘗試中,你發展出對心的敏感——這就是明辨的基礎。
禪那修練的整個目的就在於此。它不是爲了炫耀:“哎,我已得第三禪。你才得第二禪。”或者:“我在八天內通過了所有八禪。你怎麼樣?” 那不是目的。目的是,令心足夠平穩,足夠持久,使得它能夠看見。當它看見時,它就能夠放開。當它放開時,它就自由了。修持就是爲了這個目的。那就是佛陀說“去,作禪那”的用意。它包含了修心的所有側面。
(根據2004年7月17日開示錄音整理,本文來自坦尼沙羅尊者開示集《禪定——第二集》)

解脫之鑰

阿姜查: 解脫之鑰
1956年5月24日
[英譯]美國無畏山寺[中譯]良稹
http://www.dhammatalks.org/Dhamma/Talk/ChaKey2.htm

我們學習佛法的根本原因,是要找到超越苦、獲得甯靜的方法。無論你研究物質現象還是精神現象、研究心(citta,心智,心識)或者心所(cetasikas,mental factors, 心理因素),只有使你從苦中解脫的方法,才是修持的正確方法,而不是其它什麽方法。這是因爲苦和苦因就在當下。
你在觀想苦因時應當了解,我們稱爲心的這個東西,當它靜止時,那是正常狀態。一旦它動起來,就有了行蘊(sankhara, 或譯造作)。心中升起了喜愛,那是行蘊; 升起反感,那是行蘊; 有去這裏那裏的欲望,那是行蘊。只要你對這些蘊沒有保持念住,就很容易追逐它們、受它們影響。一旦心動,就有了世俗行蘊(sammuti-sankhara),當即淪陷於緣起世界。佛陀教導我們觀照的,正是這些蘊、這些心的動態。 每當心有動態,它都是無常、苦、非我。佛陀要我們觀察和觀想這一點。他教導我們觀想影響心的行蘊,觀想十二因緣: 由無明而生行蘊、由行蘊而生意識、由意識而生名色,等等。
你已經在書裏學習、閱讀了這個主題,盡管那裏說得正確,實際發生時你卻跟不上。好比從樹上落下: 一眨眼你已經從樹頂摔到地面,卻一點不知落下時經過了多少根樹枝。心經曆一個客體(arammana,對象,所緣),受它吸引,突然你感到心情好起來,卻不知導致這個心情的原因與狀態。當然,在某種層次上事情按照經典上描述的理論過程發生,但同時又超越了理論的局限。實際上,沒有什麽記號告訴你現在是無明、現在是行蘊、接下來是意識、現在是名色,等等。那樣看問題的學者們,在這個過程發生時,是沒有機會把那一系列名詞讀完的。盡管佛陀分析了意識的瞬間,描述了各個組成部分,以便於理解,但實際發生時,我看更象是從樹上落下來。一切發生如此之快,你不會有時間計算落下多遠,某個時刻身在何處。就知道自己 “砰”地一下砸到地上,而且很痛!
内心事件的發生也類似。一般來說,你經曆苦時,看到的都是結果,也就是心裏有苦痛、悲哀、絕望。你實際上並不知道它從哪裏來,那個你從書裏是找不到的。書裏沒有哪裏會描述你那個苦的細節與因緣。盡管現實按照經論中描述的過程進行,但那些只讀書、卻從來沒有超越書的人,是不能在事件實際發生時把握它的。

因此佛陀教導我們要安住於 “知性”(that which knows),只觀察事物的生滅。一旦訓練意識留駐於 “覺知”(awareness),一旦探索了心,對心與心所的真相獲得了洞見(又譯內明),你會把心看成非我。
佛陀並沒有教導我們學習心與心所之後對它們執著起來,他只是教我們了解它們是無常、苦、非我。因此佛教修持的根本目的,是把它們放下、放到一邊。你必須對心與升起的心所確立和保持覺知。實際上心在過去早已習慣於遠離覺知這個天然狀態,習慣於産生行蘊(sankhara),行蘊又作進一步的虛構與造作。因此心已經習慣於思維的不斷繁殖,再加上各種善惡概念的影響。佛陀教導我們把這一切放下,但是你能夠放下之前,必須學習與修行。
禪定如同一塊木板。比方說,維巴沙那(vipassana,觀)是木板的一頭,奢摩他(samatha,止)是另一頭。你要是把木板拿起來,只是一頭起來呢,還是兩頭都起來? 當然了,你拿起木板時,兩頭都起來了。維巴沙那是什麽? 奢摩他是什麽? 它們就是對於心本身(的了解)。首先通過修練奢摩他,心平靜下來、穩定下來。藉着培養奢摩他,你可以讓心有甯靜。但是,奢摩他的甯靜消失後,便升起了苦。爲什麽苦會升起呢? 因爲來自奢摩他的那種甯靜本身是苦因。它是導致苦升起的因。雖然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甯靜,但修持並沒有完成。佛陀從自己的經驗裏看見了,這並不是修持的終點。緣起的過程尚未除盡; 連續的輪回依舊存在; 聖者的修持還不曾圓滿。爲什麽不圓滿? 因爲苦依然存在。因此他從奢摩他的甯靜出發,繼續觀照、探索,獲得洞見,直到不再執著。那樣的甯靜是一種行蘊,仍然是緣起的常規世界的一部分。執取於奢摩他的甯靜,意味著執取於緣起的常規世界,只要你還執取於緣起的常規世界,你就執取於緣起重生。從奢摩他中獲得喜樂的做法,有緣起與重生。修持奢摩他,焦躁不安感消失了,心便執著於由此而來的甯靜,但這是另一種形式的緣起。它還會導致進一步重生。
你在了解真相之前,必須培養奢摩他與維巴沙那。從書裏學習,也許可以獲得心與心所的理論知識,但是你不能用那樣的知識來切實地斬斷貪、瞋、癡。你只研究了貪、瞋、癡的外在特點,只会描述雜染的不同特點……貪是這樣的,怒是那樣的,等等。你了解的,只是它們的外在特點與表面狀態,也只能在那個層次上談論它們。你也許已經得到了一些覺知(awareness)與洞見,但重要的是,當雜染真的在心中升起時,心是不是受它們的控制,呈現它們的特點? 比方說,你遭遇一個不喜歡的思維客體,會産生一種反應,導致心呈現某些特點。你是不是執著於那個反應? 你能不能放下那個反應? 你一旦意識到升起的反感,“覺 知”是不是會把反感儲存起來,還是見到後,“覺知”能立刻把它放下?
因此禪修是最重要的。我在個人修持中,並沒有把所有時間花在研究對心與心所的理論描述上。我觀察 “覺知”。內心升起反感的念頭時,我問: “爲什麽有反感?” 升起喜愛的念頭時,我問: “爲什麽有喜愛?” 這就是禪修之道。我不了解那些精細的理論要點,也沒有對心與心所作詳細的分析。我只是始終在對付心中那一點,直到整個解決了反感與欲喜的問題,讓它們徹底消失。不管發生什麽,如果我能把心帶到一個地步,在那裏喜歡與不喜歡終止了,那就超越了苦。心已經達到無論經曆什麽都保持甯靜的地步。沒有執取、粘著……它止息了。這是你的修持該瞄准的目標。
我個人來說,我沒有大量的理論知識,但已經可以修了。了解正道從戒德開始,就足夠了。開始有戒德(sila)很優美。中間有奢摩他(samatha,定)很優美。最後有智慧(panna)很優美。隨著你修行的深入,它們就出現了,雖然你仍可以把它們看成修持的三個並列部分,它們卻是一體的。訓練的先決條件是戒德,其實也需要智慧,但我們一般說修持從戒德開始。那是基礎。只是智慧是決定戒行有多成功、多圓滿的因素。你需要觀照自己的言行,探索因果,那都是智慧的作用。你必須依靠智慧確立戒德。

根據理論,我們說先有戒德、奢摩他,後有智慧; 不過我對這個作了思考,覺得智慧是所有其它方面的基礎。你需要完全理解你的言行對心的影響,理解有害效果是怎麽來的。你用智慧作向導,經過推理思考,把握淨化你的言行。你的言行同時受善與惡的心理狀態影響; 了解了它們的不同特點,就看見需要修的地方了。你會看見,要培養戒德,就得行善棄惡。一旦心放棄惡行、培養善行,會自動朝內走,變得堅固穩妥。當心對言行不再有疑惑與不確定時,便不再動搖,爲固守奢摩他提供了基礎。

這個堅固的定力又形成了修持中更有力的第二個能量來源,讓你更全面地觀察視覺、聽覺與其它官感。一旦心智堅定不移確立了甯靜與念住,你可以連續觀照色、受、想、行、識,觀照色、聲、嗅、味、觸、想,看見這一切在不斷升起。結果你會對這些現象怎樣依天性而升起的真相,獲得洞見。有了不間斷的覺知,便有了智慧升起的因。一旦有了明晰的如實知見,你那個老的自我感會逐漸從過去的影響中拔除,轉變成智慧。到最後,戒、定、慧在修持中融合起來,成爲持久合一的整體。

智慧增長了,會培養奢摩他,讓它更加穩定、不可動搖。奢摩他越堅固,戒德越堅定、越圓滿。戒德增長了,會培養奢摩他,奢摩他增強後,又導致智慧的成熟。修持的這三個部分是很難分開的,它們有那麽多相互重疊之處。它們共同增長,構成了佛陀所稱的正道。當戒、定、慧達到頂峰時,正道就有足夠力量摧毀雜染。貪、瞋、癡中無論升起什麽,只有正道有力才能摧毀它。
佛陀教導的作爲修持體系的四聖諦是: 苦(dukkha) 、苦因(samudaya) 、滅苦(nirodha) 、和滅苦之道(magga),後者指的是戒、定、慧,是訓練心智的方式。盡管我大聲講戒、定、慧,它們卻不在外表,而是根植於心智本身。戒、定、慧要不斷起作用,不斷成熟起來。心中的正道強大,無論經曆什麽樣的色、聲、嗅、味、觸,正道都會占上風。正道弱了,雜染便占上風。正道強,會摧毀雜染。正道弱、雜染強,正道會給摧毀。雜染會毀滅你的心。如果面對意識裏出現的色、受、想、行,你的念住不夠快,它們會把你摧毀。正道與雜染就這樣走在一起。修持中注意力集中的地方是你的心。你在正道上每走一步都得與雜染爭鬥。好象你心裏有兩人在爭論,實際上是正道與雜染在搏鬥。正道的功能是掌握心智、培養觀照佛法的技能。只要你能繼續觀照,雜染就會輸。但是任何時候,你的修持衰退,雜染重占上風。正道消失,雜染取而代之。這兩方面必須不斷這樣爭鬥,直到結束爭鬥、分出輸贏。

戒、定、慧就是培養佛陀稱爲正道的方法,但是正道仍不是佛陀教導的中心。它本身不是目標,本身並非佛陀想要的。但這個正道指向內心。好比從曼谷到農帕蓬寺這裏;你要的是到達這個寺院,並不要這條路或者柏油材料,但是爲了旅行,你需要用到這條路。路與寺院不是一回事。路只是通往寺院,但你要到寺院,要走這條路。你也許會說,戒、定、慧並不組成佛教的中心,但它們確實是通往佛教中心的路。你一旦把戒、定、慧修到最高階段,結果就升起了甯靜。這是修行的最終目標。一旦心平靜下來,即使你聽見聲音,它不打擾你。達到這樣的甯靜狀態,你不再會在心中造出什麽了。佛陀教導我們放下。因此無論你經曆什麽,不必恐懼擔心。修行到了真正有成果的地步,你有了親身洞見,不必去相信別人的話了。
真正需要的是對世尊教導的信心和深入修持的誠意。你得搭上性命。到時候,整個世界會顛倒過來。你對現實世界的看法和理解會徹底改變。如果其他人在那個時候見到你,可能以爲你發瘋了。如果發生在一個不能保持念住的人身上,他們真可能會瘋癫起來,因爲有了這樣的經曆,一切都與過去不同了。你看世人的方式也不再相同,可你是唯一這樣見過真相的人。你的整個現實感改變了。你考慮事物的方法也改變了。其他人這樣想,你卻那樣想。他們這樣談論事情,你那樣談。他們朝那裏往上走,你這裏往下走。你不再與其他人一樣了。那以後,你經常會有這個經曆,而且會持續很久。你自己去試試看吧。如果你在禪修中有過這樣的經驗,就不會到遠處找任何東西,只要不停地觀察心就可以了。在這個層次,心最大膽也最自信。這就是心的力量與能量。它比你想象的要有力得多。這就是奢摩他的力量。
在這個階段,仍然是心單獨從奢摩他獲得力量。奢摩他達到這個地步,是最深、最強的。它不僅僅是刹那定。它達到了頂峰。你用這樣的定力作爲修持維巴沙那的基礎,就可以流暢地觀。從這裏繼續下去,也可以用於其它途徑,例如培養神通或者奇迹。不同的苦行者與宗教修道者以不同方式使用這種定力,比如符咒、聖水、護身符、避邪物。達到這個地步時,心可以用許多方式加以發展,每種方式也許有自己的好處,但是它的好處象一杯好飲料: 你一旦有了,會陶醉其中。那種好處最後沒有什麽用。

甯靜(指奢摩他)的心是禪修者的休息地。佛陀在這裏休息,它構成了維巴沙那、觀照真相的基礎。在這時,你只需保持有限的一些奢摩他,把注意力放在觀察周圍的世界,連續觀照因果過程。用清明的心,觀照一切色、聲、香、味、觸,觀照它們怎樣産生各種心情: 好、壞、愉快、不愉快。這就好象有人爬上芒果樹,把果子搖下來,你就等在下面,收集落下的所有果實。你扔掉爛的,保留好的。那樣你不需要花太多能量,因爲你沒有自己爬樹,只是等在下面收集果子。
這個意思是,心在甯靜時,你經曆的一切心理客體都會給你帶來知識與理解。因爲你有覺知,不再圍繞這些東西進行造作與繁殖了。成敗、毀譽、臧否、苦樂,一切自行來去。有了清淨靜止的心,又賦予了洞見,把那些念頭篩選、清理起來,是很有趣的。你經曆的這一切心智客體,不管是毀是譽,都會對你有益。因爲別人爬上芒果樹搖動,讓果子朝你落下。你輕松地把它們收集起來,不必怕什麽。別人爬上樹,爲你搖下芒果來,你怕什麽? 一切得失、毀譽、臧否、苦樂,好比朝你落下的芒果。你把它們收集起來時,甯靜的心構成了觀照的基礎。有了念住,你知道哪些果子是好的,哪些是爛的。

修行的步伐
這樣在禪定中培養了甯靜,在這個基礎上進行對這些事物進行觀照,就能生起智慧。這就是智慧,這就是維巴沙那。那不是什麽需要創造出來、虛構出來的東西。如果有真正的洞見,那麽維巴沙那的修持會自然跟上來,你不用發明那些名稱與標記。有一點明辨,稱爲一點維巴沙那; 洞見加深了,那是 “中等維巴沙那”; 對真相有徹底的知識與洞見,那是圓滿的維巴沙那。維巴沙那的修持,是在培養智慧。它不是那麽容易的。你不能那樣去做。需要達到一定的靜止,從那裏出發去修。一旦確立了(靜止),維巴沙那自然而然會培養起來,升起智慧。這個不是強迫心智可以做到的。
佛陀根據自己的經驗教導我們,修行必須根據客觀條件自然進行。達到這個層次後,你就讓事情根據自己積累的善業與波羅蜜(完美)自然發展。這個意思,並不是讓你停止修持的努力,而是你繼續修,同時要理解不管你進步是慢是快,不是可以強迫的。
你用同樣道理進行修持,心裏就自在。無論你此生、來生證悟,並不重要。如果你對修持的成效有信心,那麽無論進步快慢,取決於你的善業、慧根(直譯爲靈性素質)、波羅蜜。你這樣看,就對修持感到自在。
因此種辣椒時,你澆水施肥,趕走來犯的螞蟻白蟻。
一旦心智入流之後(初果),就不會回轉了。它已經超越了哪怕是最小的惡業。佛陀說,證得入流果者(sotapanna)已進入法流,不再回轉了。修到這個地步的人,不會再落下來,重生於低等域界(apaya)或者地獄。他們已經清楚地看見了危險與害處,切斷了一切惡業的根源,怎麽可能回頭呢? 他們已經不可能有不善言行了。一旦言行上不再作惡,怎麽可能再落入低等域界或者地獄呢? 他們的心已經進入了法流。
心一旦進入法流,你就知道自己的責任、和必須擔當的工作了。你了解修持的道路,它怎樣進步。你知道什麽時候該努力、什麽時候該放松。你了解了身體與心智、物質與精神。哪些應當放下抛棄,你就放下抛棄,不會猶豫不決。
學習阿毗達摩可以是有益的,但是你學習時不能執著於書本。正確的讀法是,要在心裏明確自己是爲了實現真理、超越苦而學。如今有許多不同的維巴沙那老師,有許多不同的方法可以選擇,但實際上,維巴沙那不是那麽容易的。你不能就那樣去做,必須培養牢固的戒德作爲基礎。試試看吧。道德、戒律、行爲准則是修持的必要部分。如果你的言行不受訓練、不守紀律,好比跳過正道一部分,你不會成功。有人說,你不需要修奢摩他,可以直接做維巴沙那,那樣說的人,傾向於比較懶,不願花力氣就想有結果。他們說守戒對修持不重要,但實際上,持戒本身就難,不是隨便做得到的。如果你跳過戒行,整個修持當然就舒適方便起來。修行碰到一點困難就跳過去,當然好了,大家都願意避開難點。
有一次,一位比丘來這裏請求留住,說他對禪修有興趣。他問起寺院的規矩,我解釋說,在這個寺院裏,我們恪守毗尼律,比丘個人不能存錢、存用品。他說他修不執著。我說,我不了解他是什麽意思。接著他問,如果他一點不看重金錢,是不是就可以存錢、用錢。我說,他要是能找到不鹹的鹽,就可以那樣地用錢。這個比丘真是在誇誇其談,實際上,他懶得持戒,把它當成是許多微不足道、不必要、過分精細的規矩,在他看來只是讓日子過得不舒服而已。如果他能找到不鹹的鹽,我就相信他。如果不鹹,他得拿一籃子來吃吃看! 真可能不鹹嗎? 不執著,不是講講、猜猜它的意義就行的。不是那樣的。這位比丘對修行是這樣的態度,很清楚不能在這裏生活,於是他就離開,走自己的路去了。
你要堅持不懈地守持戒律和各種頭陀行,居家者也一樣,起碼要守五戒。努力自持,約束言行。要盡最大的努力,你的修持就會有進步。
不要只因爲試了幾次,發現心靜不下來,就放棄奢摩他的修持。那樣的做法是錯的。你實在必須訓練很長時間。爲什麽要花那麽長時間呢? 想想吧。心已經遊蕩了多少年? 你沒有修奢摩他,過了多少年? 思緒在心中升起,把它朝這邊拉,你就奔過去了,思緒把心往那邊拉,在那裏繁殖起來,你又奔過去了。你想終止心的流動,讓它靜止在當下,兩個月是不夠的。想一想吧。要讓心智平靜地面對影響它的各種問題與事件,平靜地面對它所經曆的各種思維客體,需要多大努力。你一開始修行時,心幾乎沒有什麽穩固性,一接觸到一個思維客體,就焦躁糊塗起來。爲什麽焦躁呢? 因爲它受到執取(tanha)的影響。你不願意讓它思考。你不願意讓它經曆思維客體。這種不願意,是一種形式的執取。它叫做執取於非有(vibhava-tanha)。你越不想焦躁,越鼓勵、越請它進來: “我不要這個麻煩,爲什麽它來這裏? 我不要心焦躁,爲什麽會這樣?”
修行也是這樣。你在觀心時,是那個 “覺知”在作觀察。“那些會觀察自己心智的人,能免落心魔(Mara)的陷阱。” 不過這個“覺知”也是心,怎麽會心在看心呢? 它在遭遇情緒與情感時是怎麽回事? 這樣想會讓你糊塗起來。心是一回事,“覺知”是另一回事。但是這個覺知來自那個心。它知道心的狀態、 知道心在經曆思維客體、知道心與思維客體是分開的。心的這個側面,就是佛陀所說的 “覺知”。正是覺知在觀察著心。這個覺知,也是智慧升起的地方。心呈現出思想與觀念。它接觸一個心智客體,會去那裏停下來,呆一段時間。接觸下一個客體,又在那裏停下呆一段時間。
心智訓練也一樣。一般情形下,它接觸到一個心智客體,馬上會抓住它。它抓住客體時,“覺知”就得教它。你必須以明智的觀照,來訓練心; 要對每個客體進行觀想,看它有益還是無益。你經曆另一個客體,以爲它稱心如意,心又奔過去抓住它。因此 “覺知”得一次又一次地以明智的觀想來教它,直到能把它們放下。心的甯靜是這樣培養起來的。你會逐漸發現,無論你抓住什麽,它的本性都是不中意的。結果,心馬上停止進一步繁殖。它失去了追逐這些東西的欲望,因爲它不停地受到攻擊批評。你要毫不客氣地對待它。你得挑戰它,直到這些教導深入內心。那就是訓練心智的方法。
我自從走進森林裏禪修以來,一直是這樣訓練的。我每次教僧衆時,也是這樣教,因爲我要你們看見真相。我不要你們只看書裏的東西。要你們親身去看,用你的心去看,你是不是已經從帶雜染的思想中解脫出來。你一旦解脫了,自己會知道。只要你還沒有解脫,就必須觀照緣起的真相,一直觀到你徹底了解爲止。一旦有了洞見,看穿了它們,就會自動超越。有什麽事發生了,你卡在那裏了,就去觀照它,只要還沒有超越它,便不能放棄,否則不能進步。你必須一次又一次努力,不要讓心溜開。以我個人來說,我是這樣修持的。佛陀說,智者自知。意思是,你必須自己修行,親身體驗,獲得洞見。你必須去了解和懂得這個自我。
如果你對自己的知見有信心、信賴自己,那麽其他人批評你、贊揚你,你都保持自在。無論他們說你什麽,你照樣平靜、不起煩惱。爲什麽你能這麽放松呢? 因爲你了解自己。如果你實際上值得批評,別人卻贊揚你,你真信嗎? 不會,你不會這樣就信了,你自己修、自己判斷。沒有修持基礎的人受到贊揚,會信以爲真,於是高興起來、沈醉其中。同樣,你受批評時,必須自我反省、自己檢查。他們可能不正確。也許他們說你錯了,其實是自己錯了,你一點錯沒有。如果是這樣,就沒有必要對他們發怒,因爲他們講的不真。但是,如果他們是對的,你確實有錯,也沒有道理對他們發怒。你能這樣想,就會完全自在、不起煩惱,因爲你以佛法看待一切,而不是盲目從個人觀點與偏好出發作出反應。

走中道
怎樣修持呢? 它的意思是要逆著心的傾向走。你的心這樣想,佛陀卻要你那樣走; 它那樣想,佛陀卻要你這樣走。爲什麽佛陀說逆著天性走呢? 因爲在過去,多少年了,你的心蓋滿了雜染。他教導說,心不可靠,因爲它尚未調伏,尚未爲法轉化。因爲這個原因,他說你不能相信它。只要還沒有升起戒德與法,它還不清淨,缺乏明徹的洞見。你怎麽能相信它呢? 他教導我們不要依靠尚未覺悟的心,因爲它有雜染。它一開始是雜染的奴仆,逐漸汙染,越來越久,成了雜染本身。因此,他教導我們不要信賴心。
看看我們的寺院規矩和訓練規矩,這些都是讓你逆著心性而行的(助緣)。你違反心意做事,就會有苦。當然了,一有點苦,你馬上抱怨修行太難、太麻煩了。你說做不了,但佛陀卻不那麽想。他認爲,有苦就說明修行正確。但是你卻理解成,修行走錯了,才導致這些艱難困苦。你開始修行,才經曆一點苦,就以爲自己一定做錯了。每個人都想感覺良好,卻不關心是不是修行的正道。你一旦開始反對雜染和執取,苦就來了,你以爲自己做錯了,想停下。但是佛陀教導說,你這樣修行是對的。你刺激了雜染,它發熱翻攪起來,但是你誤解了,以爲是你自己在發熱翻攪。
佛陀說,是雜染給攪動起來。這是因爲雜染使修行困難,你卻不喜歡逆雜染而行。你不觀想這些事。一般來說,人們會卡在兩個極端之一: 或者耽於官感,或者自我折磨。耽於官感的意思是,你想服從心的一切欲望: 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你想服從自己的執取,坐得舒服、睡得越多越好,等等。無論做什麽,你要舒服。那是感官的天性。如果你執取於感覺愉快,修持怎麽能進步?
你要是耽於官感不成,或者執取快感卻不得滿足,就偏向另一個極端: 反感、發怒、不滿,因此有苦。那是自我折磨。但是經過訓練獲得甯靜的人,遠離雜染的人,卻不是這樣的。
佛陀教導我們不要走這兩個極端。他教導說,當你有愛欲感時,應該用覺知注意它。如果你沈溺於憤怒與仇恨,便沒有走在佛陀的腳步後面。那是在走凡夫之路,不是聖者之路。獲得甯靜的人,不往那些方向走,他們走中道、正精進,自肆的極端在左邊,自虐的極端在右邊。
走中道的意思是,你把愉快與痛苦同時放下。要正確修持,你必須走中道。沿著佛陀的腳步走中道是很難的,要吃些苦。

勤奮修行
你要是真想修行,必須下決心不要繁殖思想、不要想太多。 當你經曆一點真正的洞見時,它與理論是不同的。
書面上的理論是對的,但是佛法必須直指內心(opanayiko)。
你必須堅持努力修行。一開始重要的是去做。心是不是平靜,不管它。你得接受它就是那樣。你要注意造善業。如果你勤奮修持,不需要擔心結果怎樣。不要怕不會有結果,那樣擔心只會妨礙心靜止下來。要堅持不懈。當然了,你要是不修,能得到什麽呢? 只有那些追求的人,才能實現佛法。
修行的性質是這樣,即使你坐在椅子上,還是可以把注意力放在某個禪定目標上。一開始,你不需要專注許多不同的事物,只注意一個簡單的目標就夠了,比如呼吸、或者隨著呼吸念一句 “佛陀—達摩—僧伽”(Buddho,Dhammo,Sangho)這樣的禪定用語。你把注意力集中在呼吸上時,要明確,決不以任何形式強迫呼吸。如果感覺呼吸吃力,說明你的方法不正確。如果呼吸還不舒順,可能長短,太短,或者太用力,那就不舒服。你一旦覺得自在了,對每一次吸氣與呼氣都有覺知,那就對了,說明你的做法正確。如果還不對,你還是困惑。你要還是困惑,就停下禪定,重新確立呼吸念住。
在禪定過程中,如果有經曆靈異事物的願望,或者心變得光亮、明朗,或者你看見天宮之類景象,不要怕。要對這類經驗保持念住,繼續禪定。有時你在禪定時,呼吸感徹底消失了。這個感覺可能極其逼真,讓你害怕。實際上,沒有必要怕,那只是你的想法,以爲它消失了,其實呼吸還在,只是在一個精細得多的層次上進行。過一段時間,呼吸感會自己回來。
一開始你就這樣修,讓心安定下來。無論何時你坐下來禪定,不管在椅子上、還是在車裏、船裏,你把注意力放在禪定目標上,讓心馬上靜下來。你要修到這個地步,乘火車旅行,能一坐下來馬上入定。如果你這樣徹底訓練了自己,就能在任何地方修。這說明你已經對禪修之路有了一些熟悉,就可以觀了,用這個靜止的力量來探索你經曆的心智客體——視覺、聲音、嗅覺、味覺、觸覺、想法等。無論感官經曆什麽,喜歡的與不喜歡的,都可以進行觀照。只要對它們有覺知,但不要賦予意義或者解釋。如果你經曆愉快的客體,意識到愉快; 經曆討厭的客體,意識到討厭。這些都是常規現實。是好是壞是其它,都是無常、苦、非我。它們都不值得執著、抓緊。這個教導,或者說咒語,你要不停地對自己重複。如果你能始終看見這三個特征,智慧自然會升起。維巴沙那的中心意思,就是把你經曆的每一件心智客體扔進這三個坑裏: 無常、苦、非我。一開始,你就這樣修,讓心平靜下來。無論好、壞、更壞,都扔進坑裏去,不久你開始獲得知見,升起一點智慧,那就是禪修的意義。要不斷地努力。你現在已經受五戒多年,也該在禪修上作點實際努力。你要對現實的真相獲得洞見,那樣就可以放下、舍棄、 獲得平靜。

建立禪修的基礎
你要是這樣修,還會發生一件事: 你睡覺前一旦確立了念住,就不再會習慣地打鼾、說夢話、磨牙、或者扭動了,那些都消失了。即使你睡得很沈,醒來時好象不曾睡過,也不會覺得疲倦或者磕睡。過去你也許會肆無忌憚地打鼾,但是真的培養了警醒之後,不會發生了。你並沒有真的睡著,又怎能打呼呢? 念住到了這個地步,心在白天黑夜一直醒著。這就是佛陀所說的純淨而高度的覺知: 知者、覺醒者、喜悅者、明亮者。在這個層次上,心有維持自己的能量,不會磕睡,即它不以通常方式入睡。如果你的禪定培養到這個層次,也許可以一連兩三天不睡。即使那時,要是你因爲身體累極了想睡時,可以集中在禪定目標上,立刻進入深度奢摩他, 你要是有技巧,也許只需要在那裏呆上五到十分鍾,感覺好象睡了一天一夜那樣有精神。
說起不睡覺,要是你不擔心身體,睡覺無關緊要了。但是你應該觀照身體狀態、身體的經曆,根據需要調整睡眠。你修到這個到層次時,不必有意告訴身體做什麽,它會告訴自己。心裏有一個部分不停地點撥你、督促你。即使你感懈怠,卻不可能耽於那些情緒裏,因爲總有這個聲音在鼓勵你、激勵你去努力。你會達到一個地步,修行不再停滯、而是自動進行。試試看吧。你已經學得夠多的了,得到了足夠的教導了,現在是把你所學,用在訓練自己的時候了。
你做過一點禪修,對不對? 有時候在禪定中,平常不該出問題的事卻會出問題。比方說,你坐下來,下定決心: “這回不要東想西想了,我要集中注意力禪定了。” 可是那天你什麽進步也沒有。但我們喜歡那樣的豪言壯語。實際上,我觀察到,修行常常按照自身因緣與條件發展。有的夜晚你坐下時想: “好,今晚我起碼坐到淩晨一點,決不起身。” 你那樣一想,已經讓自己進入不夠善巧的心態,因爲過不了多久,所有那些痛感、不適感從四面八方入侵你的感覺,你覺得難受到快要死去的地步。實際上,心會自行設立禪定的時間限度,你不需要估側或者界定。禪修又沒有什麽特別的停留站或時間目標。七點、八點、九點,並不是最重要的; 你只是繼續禪定、維持甯靜,不要去強迫。你對事物不要有強制觀點或者成見,也不要太雄心勃勃地宣布這一次你一定要怎樣,這樣迫使心智。當然了,就是那種時候,事情偏不如意。
你無論做什麽,要徹底觀照它,不要放棄禪定。有些人以爲正式禪定結束後,可以休息一下,於是把禪定目標放下,停止觀照。不要那樣做! 要不停地觀照你經曆的一切。無論接觸到善人惡人、富人窮人、名人凡人、年輕年老,一切都要觀。把它當成禪修的一部分。觀想與探索佛法,意味著你必須觀察與反思影響心智的各種緣起。要觀照各種心智客體,大小、好壞、黑白。要是有想法,就注意心在 “想”,注意它實際上就那麽多。到最後,一切思維與印象都可以捆起來,當成無常、苦、非我,不去抓緊與執取。這就是一切心智客體的墳場,把它們扔到這三個坑裏,你會看見它們的真實面目。
但是佛法實在不是要你把所有時間用在討論上,最好是坐下來禪修。好比你邀朋友一起去哪裏。你問他們: “去嗎?” 他們說去,於是你們馬上走了,既簡單又不啰唆。要那樣去修行。
禪相

如果你在禪定時經曆不同的禪相(nimitta),比如天人形象,頭等重要的是密切關注心的狀態。不要忘記這個基本原則。心必須平靜,才能經曆這些事物。要小心禪定時不要帶著想或不想經曆禪相的願望。如果它們升起,就觀照它們,不要讓它們迷惑你。要觀想它們不是你、不屬於你。它們是無常、苦、非我,同一切其它心智客體一樣。要是你真的經曆了它們,不要讓心對它們太感興趣了、或者注意太久。要是它們不自行消失,你就重新確立念住。把全部注意力放在呼吸上,作幾次重呼吸。至少作三次特別長的呼吸,應該能把禪相除掉。你在繼續禪定時,必須這樣不斷重新確立念住。
不要把這些東西當成是你、屬於你的。它們只是禪相,會欺騙心智、産生吸引、反感、恐懼感。禪相有迷惑性、不可靠。你要是真的經曆了,不要太重視,因爲它們實在不是你。你一經曆到任何禪相,應該馬上把注意力轉回到觀察心智本身。不要放棄這個修持的基本原則。你要是忘記了,就容易糾纏於其中,可能受到迷惑、甚至瘋癫。你甚至可能徹底糊塗了,不能與其他人作正常交談。不管你體驗什麽,你能信賴的、 最能確定的,是你自己的智慧。你要是經曆禪相,就去觀心。必須甯靜地經曆它們。
重點是,要把禪相看成是非我。它們對有智慧的人,可能是有用的; 但是對沒有智慧的人,是有害的。不斷地練習,直到你不再爲禪相動心。它們來就來、不來就不來。不要怕它們。要是你的智慧已經發展到可以信任自己的判斷,就沒有問題了。一開始你爲禪相所激動,因爲它們新奇有趣,你有經曆它們的欲望。你變得對它們中意起來,這就是一種幻覺。你最好不受它們吸引,不過它出現了,你不知怎麽辦, 不知怎麽正確地修,它就成了苦因。如果心因爲它而情緒好起來,那就對這個好情緒確立念住,了解它是雜染,它本身是無常的。這是放下執取的明智方法。不要這樣告訴自己: “我不要有好情緒,爲什麽心情好起來呢? ” 那樣就錯了。這是帶著妄見禪定。就在這裏出錯了,不必遠看。沒有必要懼怕禪相、或者禪定的任何側面。

覺知之心

阿姜放: 覺知之心

——增訂版[編輯,英譯]坦尼沙羅尊者[中譯]良稹
§平時,阿姜放是個寡言的人,他說話只是爲了應付實際情形: 如有必要,他可以給出大段的詳細解說。沒有必要,他只說一兩個字——或者什麽也不說。他信守阿姜李的格言:“如果你想教人佛法,但他們不用心聽,或者還沒有准備好接受你想說的,那麽無論你想教的東西多麽殊勝,仍然算是閑談,因爲它不起任何作用。”
§“開口說話前,問自己,是否有必要。沒有必要,就不說。這是修心的第一步——因爲,如果你對自己的口也不能有所調禦,怎麽能指望對自己的心有所調禦?”
§對弟子挑刺時,他會看弟子的認真程度。越認真的,他越挑剔,他認爲這種學生會從他的話中得益最大。
有一位不懂得這一點的弟子,當阿姜放在曼谷生病時,曾經幫著照顧他。雖然她盡己所能地看護他,卻不停地受他的批評,直到她想要離開的地步。碰巧另一位居家弟子來訪,阿姜放順口對他說了一句:“一位導師批評弟子,是出於兩個原因之一: 或者要他們留下,或者要他們離開。”
前面那位弟子,旁聽了這句話,突然明白了,於是決定留下。
§“我們每個人有兩只耳,一張嘴——這說明我們應當多聽、少講。”
§“你的禪定過程中無論發生什麽,除了你的導師外,不要告訴任何人。如果你去告訴別人,那是自吹。它難道不是雜染麽?”
§泰國有數家比丘雜志,有點類似影星雜志,登載那些出名的和不怎麽出名的比丘、尼師、居士禪修導師的生平事跡與言教。不過那些故事,傾向於大肆渲染神通與奇跡,以至於很難讓人認真對待。從與負責那些雜志的編輯、記者們的偶然接觸當中,阿姜放感到,他們多數人的主要目的是圖利。如他所說:“禪修大師們進入叢林,爲了尋法甘冒生命危險。得法之後,回來免費貢獻給他人。可這些人坐在空調辦公室裏,腦袋裏隨便想什麽就寫什麽,然後登出來販賣。”結果是,當他們試圖把他登在那些雜志上時,他從不與之合作。
有一次,一群來自名爲《超世者》雜志的記者,帶著照相機與錄音機前來采訪他。行禮之後,他們要他的prawat,也就是個人簡歷。碰巧泰語的prawat還有警察局記錄的意思,於是阿姜放說他沒有,因爲他從未犯罪。可那些記者不肯輕易退卻。他們說,如果不想講述生平故事,請至少教他們一點佛法吧。這個請求是比丘不能拒絕的,於是阿姜放要他們閉眼禪修、默念“佛陀”——意爲覺醒。他們開動了錄音機,然後坐下禪修,等著聽一場佛法開示,結果聽到的是:
“今天的法是兩個字: 佛與陀。如果你心裏不能記住這兩個字,那麽教你們其它東西,等於浪費時間。”
說法完畢。當他們意識到這就是全部所得時,那些記者們——表情十分泄氣——收起照相機與錄音機離去,再也不來打擾他。
§“你喫東西時,要把心放在呼吸上,觀想爲什麽喫。如果你只爲了食物的口味而喫,那麽你喫的東西會傷害你。”
§有一次,一位剛隨他習禪不久的婦女決定做一些食物供養他。爲了確定食物是他喜歡的,她直接問道:“師父,您喜歡什麽樣的食物?”
他答:“夠得著的食物。”
§1977年雨安居期間,來自雷勇城的一對夫婦幾乎每晚都來寺院習禪。奇怪的是,他們在禪修過程中,不管發生什麽事,總是對兩人同時發生。
有一次他們同時發現自己喫不下東西,因爲兩人心裏都被一種食物的污穢感所占據。這種感覺持續了三四天,也不覺得虛弱、饑餓。於是他們想知道自己的禪定達到了什麽階段。
當他們再訪寺院時,對阿姜放提到了這件事,他讓他們坐下來禪修,然後告訴他們:“好,觀想食物,看它是由什麽組成的。元素,是吧? 你的身體是由什麽組成的? 也是同樣的元素。你的身體元素需要食物裏的元素,才能繼續生存。因此何必對食物的污穢這麽激動呢? 你的身體更污穢。佛陀教導我們觀想食物的污穢,是爲了使我們克服對它的癡迷——不是爲了使我們喫不下食物。”
他們的厭食狀態就此結束。
§阿姜放有一位弟子——一位女裁縫師——被一位顧客批評道:“你修習佛法,不是嗎? 那麽爲什麽你那麽貪心,要價那麽高? 修法的人應當只取足夠活命的收益才對。”
盡管她知道自己的定價是公道的,卻想不出一個好的答復,於是下一次見到阿姜放時,把這事告訴了他。他答道:“他們再這麽說時,你告訴他們:‘聽著,我修習佛法,不是爲了當傻瓜。’”
§我最初住在達摩薩地寺時,有時可以在遠遠聽見從烏塔帕空軍基地起飛的B-52,在淩晨時分前往柬埔寨執行轟炸使命時從高空飛過的聲音。每次聽見時,我就開始想,世上有如此多的不公正需要去鬥爭,我有什麽權利還在這裏禪修。當我對阿姜放提起這個想法時,他說:“如果你還沒有把自己糾正好,便試圖去糾正世界,你自己的內在善德最後會被破壞,那時你將去哪裏? 那樣對任何人——自己也好、他人也好——都不會有益。”
§“我們都希望得到幸福,多數人對造起幸福的因卻不感興趣。我們只要果。但是,如果不關心那些因,果又怎麽會來我們這裏呢?”
§我一開始跟阿姜放修習禪定時,曾經問他,人是否真的死後重生。他回答:“你開始修行時,佛陀只要你相信一件事: 業。至於其它事,你信不信都不是真正重要的。”
§有一年雨安居——按照傳統,人們在這段時間裏,下決心特別地精進修法——開始前不久,阿姜放的一位弟子來找他說,自己想在雨安居期間持八戒,又怕不喫晚飯會挨餓。
他反駁道:“爲了找到法,把它傳給我們,佛陀斷食一直到瘦得只剩下皮和骨,我們在這裏少喫一餐飯都不能忍受。正因此,我們還在生死輪回中游來蕩去。”
結果,她下了決心,在雨安居三個月裏的每個布薩日——滿月、新月、半月——持守八戒。她的確做到了。在雨安居結束時,她對自己實現了自己的決心感到十分驕傲,可下一次去看阿姜放時,沒等她提起這個話題,他就評論道:“你要知道,你很幸運。你的雨安居只有十二天。其他人的是三個月。”
聽了這話,她十分羞愧,此後的每一個雨安居裏,她從頭到尾每天持守八戒。
§另有一位弟子正在坐禪,一時失去念住,對一只正在咬她胳膊的蚊子,打了一巴掌。阿姜放當時在場,他評論道:“你對自己的血要價很高,不是嗎? 那只蚊子只要了一滴血,你卻取了它的命作爲抵償。”
§一位年輕人與阿姜放討論戒律,講到了第五戒,戒醉品:“佛陀禁止飲酒,是因爲多數人喝了酒就會失去念住,對吧? 但是,如果喝酒時帶著念住,就可以喝,不是嗎,師父?”
“如果真有念住,” 他答道,“一開始你就不會喝。”
§比起其它戒,人們似乎對於第五戒總有更多破戒的借口。一天晚上,另一位弟子在對阿姜放說話,另一群人則坐在他們的周圍習禪。“我守不了第五戒,”他說,“因爲我受到許多團體壓力。工作時有聯誼活動,那群人都在喝酒。我不得不跟著一起喝。”
阿姜放指著周圍坐禪的人們,問道:“這群人沒有要你喝酒。爲什麽你不屈服他們的壓力?”
§那位女裁縫師看見她的朋友們在達摩薩地寺持八戒,於是決定自己也試一試。可下午過了一半,她在穿過寺院時,經過一株番石榴樹。那些番石榴看著好不誘人,於是她摘下一顆來,咬了一口。
碰巧阿姜放正站在不遠處,於是他說:“嘿。我以爲你是打算持八戒的。你嘴裏那是什麽?”
那位女裁縫師嚇了一跳,意識到自己破戒了。不過阿姜放安慰她說:“也不是非得持八戒,但是有一條戒你一定得守,好吧? 你知道那條戒是什麽?”
“師父,我不知道。那是什麽?”
“諸惡莫作。我要你一生牢牢守住這條戒。”
§有位婦女來達摩薩地寺持戒、禪修一周,可到了第二天結束時,她告訴阿姜放,自己必須回家,因爲怕家裏人沒有她不能和平相處。爲了使她斷除這種憂慮,他教她說:“你來這裏時,跟自己說,你已經死了。你的家人,就必須得找到某種方式,學會自己照顧自己。”
§一位中年人初訪達摩薩地寺時,驚訝地看見一位美國比丘。他問阿姜放:“西方人怎麽可以出家呢?”
阿姜放的回答是:“西方人難道沒有心麽?”
§有一本曼谷雜志曾經登載過一部連載自傳,作者是一位用定力治病的在家禪修者。有一段他提到自己如何拜訪阿姜放,後者如何證實他已修得禪那。聽起來這不像是阿姜放的風格,不過那本雜志一發刊,寺裏的來訪者異常地多起來,他們以爲阿姜放和那篇自傳的作者一樣,可以藉定力治病。一位婦女問他是否能治腎病,他回答:“我只治一種病,心病。”
§“經文中說,如果你仔細聽,會獲得智慧。爲了聽仔細,你的心必須安靜、寂止。你要用你的心聽,不只是用耳聽。聽了之後,你必須把聽見的東西即刻當下用於修持。那時你就會收獲它的利益。如果不把它用於修持,你所聽見的永遠不會變成你內在的真東西。”
§有一次,人們正在造達摩薩地寺的佛塔,參與的弟子當中有些人發生嚴重爭執。其中一位氣得趕去把這事告訴了阿姜放,當時他正住在曼谷。等她報告完畢,阿姜放問她:“你認識碎石麽?”
她喫了一驚,回答說:“認識。”
“你認識鑽石麽?”
“認識。”
“那麽,爲什麽你不收集鑽石? 收集那些碎石有什麽好處?”
§即使在泰國那樣的佛教國家,一些修法的年輕人發現父母也反對他們禪修,覺得應當把時間用在更實際的事務上。有一次,那位女裁縫的父母想阻止她去瑪古寺,這使她十分氣惱。當她把這個心情告訴阿姜放時,他提醒她:“要知道,你欠了父母很大的恩情。如果你對他們生氣、吼叫,是在給頭頂上的地獄之火添加燃料,因此要小心。提醒自己: 如果希望有鼓勵自己禪修的父母,爲什麽不選別人生下你呢? 既然他們是你的父母,說明你跟他們之間造過舊業。因此就讓你的舊債耗完吧。沒有必要藉著爭執,再造更多的業。”
§通靈在泰國久爲流行,即使有些修佛法的人也喜歡參加通靈者的降神會。不過阿姜放有一次說,“如果你想從修行中得到果報,你必須下決心把佛陀作爲你的唯一依止。不要依止其它東西。”
§“如果你修習佛法,就不必對他人的功力或能力有神奇感。不管你做什麽、說什麽、想什麽,讓你的心立足於理性原則。”
§據阿姜放的一位弟子的講述,她第一次見到阿姜放時,他問她: “你平時去哪裏做福德?” 她說,自己已經在那家寺院捐造了一尊佛像,又爲這家寺院的火葬廳捐款,等等。於是他問她: “爲什麽你還沒有在心裏造福德?”
§有一次,阿姜放讓弟子芟除寺院裏過盛的雜草。不過她不情願做這件事,因此一邊除草,一邊不停地自問: “我造了什麽業,得如此辛苦地做工?”等她做完後,他告訴她: “好了,你是有了一些福德,不過不多。”
“什麽? 我做了那麽多,還沒得到很多?”
“你若想福德圓滿,那個福德必須一直進入你的心。”
§另有一次,阿姜放帶著一群曼谷弟子爬上山丘,清理佛塔四周。他們發現有人在那裏扔了一大堆垃圾。一位弟子抱怨道: “誰這麽不恭敬,竟然做這樣的事?”阿姜放卻告訴她: “不管是誰,不要批評。如果他們沒有把垃圾扔在這個地方,我們就沒有機會藉著清理它,得到這個福德了。”
§住在曼谷郊外薩木-帕幹鎮上的一位女士,通過阿姜放的弟子傳話說,她願意捐贈一大筆錢,幫助建造達摩薩地寺的佛像,不過要求他到她家裏,在她交付支票時,給予祝福。他拒絕去,說: “人們若想要福德,必須去找。不能指望福德來找他們。”
§另一位女士,有一次打電話給瑪古寺的辦公室,說她打算在家裏供僧,想請阿姜放來應供,因爲她聽說他是一位聖弟子。當人們把這個請供消息轉給他時,他拒絕了,說: “她的飯難道這麽特別,只有聖弟子才能喫嗎?”
§阿姜放的一個弟子告訴他,自己想在生日那天作一件特別的福德。他答: “爲什麽非得在你生日那天? 其它日子做那件事難道福德會少些麽? 假如你想做福德,就在想到的那一天去做。不要等你的生日,因爲你的死日也許先到。 ”
§佛塔造成後不久,阿姜放的一群弟子正坐著欣賞它,爲自己出力造塔的福德而歡喜。阿姜放碰巧走過,聽見他們說話,似乎無所特指地隨口說了一句: “不要執取事物。你做福德時,不要執取那個福德。你要是讓自己忘乎所以地想:‘是我親手建造了這座塔,’就得小心了。假如你碰巧現在死了,能想到的只是:‘這座塔是我的,它是我的。’你不會和其他人一樣重生天界,反而會生爲餓鬼,在這裏守一兩個星期的佛塔,因爲你的心盯著在物質事物上。”
§佛教中有一項古老傳統——這是根據《譬喻經》的故事——每當你爲佛教佈施一件禮物,或者做其它福德事時,你應當把這件福德回向給某個特定的目標。阿姜放時常告訴弟子,每次禪定後作類似的回向,不過他所建議的回向因人而異。有時他建議用阿育王臨終時的祈願: “願我在來世得以主宰我的心。”
有時他又會說: “沒必要作冗長的回向了。告訴你自己: 假如我必須重生,願我常聞佛陀的教導。”
不過,也不是每次他都建議這類回向。有一次,一位女士告訴他,自己做福德時,想不出特別的回向目標。他告訴她:“心若已經滿了,不想回向,就不必了。好比喫飯。不管有無發願喫飽,只要你繼續喫,不可能不飽。”
弟子與導師
§“不管你做什麽,要常常想著你的導師。如果你忘記導師,便把自己從根上砍去了。”
§“從一個導師換到另一個導師的人,根本沒有導師。”
§ 有時人們向阿姜放供養一些佛牌,他會把它們分給弟子——但很少給身邊特別親近的人。有一天,一位跟他住了好幾年的比丘忍不住抱怨道:“爲什麽您得到好佛牌時,總是給別人,從來不給我?”
阿姜放答:“我已經給了你多少比佛牌更好的東西了。爲什麽你不接受它們?”
§對那些連日常瑣事都要請教導師的弟子,阿姜放的的比喻是:“好比小狗娃。撒了糞也要跑到母親那裏要她舔去。他們永遠不長大。”
§“粘著老師的弟子好比小飛蟲。不管你如何趕,他們老飛回來,不讓你清靜。”
§不少阿姜放的弟子相信他有他心通,能夠了解自己在想什麽,因爲一次又一次,他談起的話題,正是他們當時碰巧正在想的、或者正在爲之苦惱的事。我本人就有許多這類經歷,在我編寫本書時也有不少人對我如此講述。不過多數情形下,他說的話只對當事人有特別的意義,在此我略過不提,請讀者見諒。不過,我想提兩個例子,因爲在我看來它們對所有修法者有益。
有一次,他的一位弟子——一位年輕人——從曼谷坐公交車到雷勇幫助建造佛塔。他在通往寺院的路口下了車,但還得步行六公里才能到達寺院。他不願走那段路,於是坐在交叉路口的面攤邊,對自己說——仿佛是對阿姜放的挑戰——“假若師父真的很特別,願有一輛車經過這裏,把我順路帶到寺院。”一小時,兩小時,三小時,在路口轉彎的汽車或卡車一輛也沒有,最後他只得自己步行來到寺院。
到達寺院後,他來到阿姜放的小屋拜見他。但是,阿姜放一見他走近,就起身進屋,把門關上了。這使弟子喫了一驚,不過仍然在緊閉的門前頂禮。一等到他頂禮完畢,阿姜放把門開了一條縫,對他說:“聽著,我沒有請你來這裏。是你自己要來的。”
另有一次,佛塔造成後,那位年輕人在塔內坐禪,希望有一個聲音對他耳語,告訴他下一個彩劵的中獎號碼。可是他聽見的,卻是阿姜放路過此地的真實聲音,但又好像不是特別針對誰:“你到底把什麽作爲歸依?”
活在世間
§“如果你想教別人爲善,必須看他們的善能夠達到多遠。如果你硬要使他們的善,超過他們能夠達到的程度,你才是愚人。 ”
§“專注他人的過錯,是得不到什麽益處的。不如查看自己的過錯,那樣會得到更多。”
§“他人有多好多壞,是他們的事。你要專注自己的事。”
§“如果他們說你不好,要記得,那些話僅止於唇。它們根本沒有伸出來觸及你。”
§“別人批評我們,過後全忘了,可我們卻拿著它不停地想。這就好比他們吐出些食物,我們把它撿起來喫。那種情形下,誰是愚人?”
§“小心所謂的落井之仁: 你想幫助別人,結果沒有把他們拉上來,他們卻把你拉了下去。”
§有一次,阿姜放的一位弟子受到父母的壓力,要她找一位丈夫,好安家生子,她問他:“他們說,女人生孩子得到很多福德,因爲她給別人出生的機會,是真的嗎?”
“如果是真的,”他回答,“那狗就福德成堆了,因爲它們一次生一窩。”
§他還告訴她:“結婚不是脫離苦的辦法。實際上,你所做的,是堆積起更多的苦。佛陀教導說,五蘊是重擔,但是如果你結了婚,突然就有了十個(蘊)得關照,接著十五個、接著二十個……”
§阿姜放的一位弟子,當她身患嚴重的肝病時,夢見自己死去,來到天界。她覺得這是一個不祥之兆,於是來到瑪古寺,把夢境告訴了阿姜放。他試圖安慰她說,這是一個僞裝起來的吉兆。假如她大病不死,也許可能昇職。如果不能存活,也會重生善界。不過一說到這裏,她的情緒就變得十分混亂:“可我還不願死啊!”
他告訴她:“聽著,等到該走的時候,你必須願意走。生命不是一根橡皮筋,任你拉長縮短。”
獨身生活
§“不管你做什麽事,要看好你的心。看見它走偏了,就要停止正在做的事,把全部注意力集中在它的上面。照料你的心,這件事應當總是放在第一位。”
§“佛陀之法是akaliko——無時相的。我們之所以還未達到它,是因爲我們有太多的時間: 做這的時間、做那的時間、工作的時間、休息的時間、喫飯的時間、睡覺的時間……我們的一輩子變成了一段段時間,結果是,它們不讓我們得到機會,明見內心的真相。因此,我們必須使修行無時相。那時,真相就會在我們的心裏出現。
§阿姜放對保持物品的清潔與秩序,一絲不苟,並且教導弟子們也必須一絲不苟,因爲這是他的導師們教給他的方式,他知道自己從中得益。用他的話來說:“如果你不能把握如此明顯的事物,怎麽能把握心那樣精細的東西?”
§一天晚上,達摩薩地寺的一位比丘看見阿姜放獨自在撿取佛塔工地周圍的廢木料,把它們堆列整齊。那位比丘跑下來幫助他,過了一陣問他:“師父,這種工作你不該獨自做。還有許多人呢。爲什麽不叫他們來幫忙?”
“我是在叫別人幫忙,”阿姜放一邊繼續撿起木條,一邊回答。
“叫誰啊?”那位比丘問,一邊朝周圍看了看,沒有看見別人。
“你。”
§我於1976年回到泰國出家時,阿姜放提醒我兩件事:
(1)“作一個禪修者,不只是閉眼坐禪而已。做任何事你都必須機警。”
(2)“如果你想學,就得像個小偷那樣思考,盤算如何偷竊知識。這個意思是,你不能只等著導師給解釋一切。你自己必須注意看他做什麽,爲什麽那麽做——因爲他做的一切事都有原因。”
§西方婦女得知比丘被禁止碰觸她們時,往往很生氣,她們通常把這當成是佛教歧視婦女的跡象。不過正如阿姜放所解釋的:“佛陀不讓比丘碰觸婦女的原因,不是婦女有什麽錯。而是因爲比丘們有錯: 他們仍然有心理雜染,因此必須把他們管住。”
§“你住在一家寺院裏時,要當作你在獨居。這個意思是,一旦完成了集體活動——進餐、課誦、雜務,等等——你不必與任何人有牽扯。回你的小屋去禪修。
“獨居時,要當作你住在寺院裏: 訂一個作息表,然後遵守它。”
§“我們讓難以相處的人留在寺院裏,是爲了測試,看我們的雜染是否真的都除去了。”
§關於作爲禪定助緣的斷食:“對有些人來說,是有益的,對有些人來說,效果正相反——越斷食,他們的雜染越強烈。斷絕給色身飼食,不等於也斷絕給雜染飼食,因爲雜染不來自身,它們來自心。"
§“在一段經文中,佛陀問道:‘日與夜,逝去了、逝去了。你在做什麽?’你對他的問題怎麽答?”
§“如果你在自己的修行合格之前教導別人,你做的事害多於利。”
§“訓練禪修者,好比訓練拳擊手: 你出拳時,力度不要超過他能夠承受的。當他反擊你時,就會用盡全力。”
§“如果人們腦袋裏得了主意,以爲自己已經開悟而實際不是這麽回事時,不要浪費口舌去糾正他們。如果他們對你沒有百分之百的信任,你越試著跟他們講道理,他們越固守己見。如果他們信任你,只要一兩句話,就會醒悟過來。”
禪修
§有很多次,人們告訴阿姜放,他們的生活當中工作與責任太重,沒有時間禪修。有很多次,他會回答:“你以爲死後會有時間嗎?”
§“心不靜,那就是它匱乏,被困難重壓的時候。它把鼠丘變成大山。不過,當心靜止時。就沒有苦,因爲根本沒有什麽事。根本沒有大山。心裏多事時,那只是雜染多,使心受苦。”
§“真正重要的是,使你的見與真相一致。一旦你的見端正起來,心就會立刻靜止下來。如果你的見不端正,一切馬上出錯。修行所需要的一切——呼吸、心——已經在那裏了。因此,試著使你的見與呼吸達成一致,你就不需要在禪修中費太多氣力了。心會靜下來,達到安止。”
§有一群學習阿毗達摩的居士一起來找阿姜放,想試一試他的修心教法,可是,當他要那些人坐下來,閉上眼,專注呼吸時,他們立即退卻了,說自己不願修定,怕會卡在禪那境界,結果重生在梵天界。他回答: “有什麽好怕的? 連不還果者也重生在梵天界。不管怎樣,重生梵天界也比重生爲狗強啊。”
§阿姜放教禪修時,不喜歡事先擬定計劃。一把開頭步驟解釋完,就讓弟子們當著他的面開始坐禪,接下來把那些步驟帶回家練習。如果禪修過程中出現什麽事,他會解釋如何應付,接著繼續教下一步。
有一次,一位認識很多禪修導師的居家人來與阿姜放討論佛法,問了他許多高深的問題,意在測驗他的修證層次。阿姜放反問他: “你自己的禪修中已經有這些體驗了嗎?”
“不,還沒有。”
“那麽,我寧可不討論這些,因爲在它們對你還不是現實時,如果我們討論它們,那只是理論,不是真法。”
§有些人禪修不敢太認真,怕走火入魔,不過正如阿姜放有一次說: “你若想善修禪定,必須得熱衷禪定。至於出現什麽問題,總有解決的辦法。真正可怕的是,你修得不夠,那些問題根本沒有顯露出來。”
§“修行的堅持是心的問題,不是姿勢的問題。換句話說,不管你做什麽,要使你的念住持恒,不讓它出空檔。不管做什麽活動,要確保心繼續做它的禪定工作。”
§“開始坐禪時,你費了很長時間才把心安頓下來,不過時間一到,馬上就站起來,把它給扔了。這就好比一步一步好不容易沿著梯子爬到二樓,接著卻從窗口跳了出去。”
§一位女軍官在瑪古寺跟隨阿姜放坐禪,直到她的心似乎達到格外的喜樂、明亮。可是當她回到家裏時,不但沒有試圖保持那個心境,反而坐在那裏聽一位朋友訴苦,直到連她自己也感到抑鬱起來。幾天後她回到瑪古寺,對阿姜放講述了這件事。他回答:“你拿金子換來了大糞。”
§另一位弟子幾個月不見,回來告訴阿姜放: “我不來的原因是,我的老板把我送去夜校讀了一個學期,因此根本沒有時間禪修。不過現在課程學完了,除了坐禪我什麽也不想做——不想工作,不想上學,只想讓心靜止。”
她以爲,阿姜放聽自己仍然如此熱心禪修一定很高興,可是他讓她失望了:“那麽說你不想工作——那是雜染,不是嗎? 誰說人們不能一邊工作、一邊禪修?”
§“你要知道,禪定不是一個使心虛空的問題。這個心必須得做工作。如果你使它空著,那麽任何事——好的壞的——都可以闖進去。這就好比讓你家前門大開著。什麽都可以信步走進來。”
§一位年輕的護士一連跟著阿姜放修了幾天禪定,有一天終於問他: “爲什麽今天的坐禪不如昨天好?”
他答: “禪定好比穿衣。今天你穿白的,明天穿紅的、黃的、藍的,等等。你得變化。不能老穿同一套衣服。因此不管穿什麽顔色,只要對它有覺知。不要對它抑鬱或者興奮。”
§“禪修順利時,不要興奮。不順利時,不要抑鬱。只要留意去看,爲什麽好,爲什麽壞。如果你能這樣善於觀察,要不了多久你的禪定就會修成一門技能。”
§有位弟子來跟阿姜放抱怨說,自己已經修了多年,仍然什麽也沒得到。他立即答道: “禪修不是爲了‘得到'什麽。禪修是爲了放開。”
§那位女裁縫,在跟隨阿姜放禪修幾個月後,告訴他,自己的心似乎比開始禪修前更亂。“當然,”他告訴她:“就好比你的房子。如果每天擦亮地板,就會受不了上面有一點點塵土。房子越乾淨,你越容易看見塵土。如果你不使心保持擦亮的境界,即使讓它出去睡在泥地裏你也不會不舒服。不過一旦你得以在擦亮的地板上睡,那麽即使只有一丁點灰塵,你非得把它掃去不可。你不能容忍髒亂。”
§“如果你爲他人的禪修體驗而興奮,就好比爲他人的財富而興奮。你從中得到什麽? 還是注意培育你自己的財富吧。”
§“慈與悲,如果沒有舍作爲後盾,會導致你受苦。那就是爲什麽需要有禪那的舍支才能圓滿。”
§“禪修是在練習死亡,使你能夠把它做得正確。”
呼吸
§“捉心,就好比捉鰻魚。如果你只是跳到泥裏猛抓一通,它們會想方設法地滑走。你必須找件它們喜歡的東西——比如像人們把一只死狗放在一只大陶罐裏,再把它埋在泥裏。不一會兒,所有的鰻魚都游到罐子裏喫狗肉,接下來你只要把手堵在罐子口,看看,你就捕到了鰻魚。
“心也一樣。你必須找一件它喜歡的東西,因此盡量讓呼吸舒適,直到它在全身感覺舒適的地步。心喜歡舒適,因此它自己會來,接下來就容易捕捉它了。 ”
§“你必須在任何時刻覺知呼吸,那麽喜樂就是你的。人界、天界、涅槃都在這個呼吸裏。如果你被其它事干擾而走神,喜樂就會從你的指間溜走。因此你必須學會如何在任何時刻觀察呼吸。注意它過得怎樣——不要把它扔下,讓它自生自滅。當你懂得它的生活方式——坐、站、行,一切時,你就能夠從中得到你想要的。身體有身輕安,心有心輕安,常有喜樂。”
§“要知道,這呼吸能把你一路帶到涅槃。”
§“觀呼吸是因,昇起的喜樂是果。盡量把注意力放在因上。如果你不管那個因,卻對那個果得意忘形起來,它將會耗盡,到頭來你什麽也得不著。
“你專注呼吸時,要以得到多少樂感爲衡量標准。如果呼吸與心同時有喜樂,你做得不錯。如果呼吸與心哪一個感覺不舒適,那時你必須作一些調整。
“你禪定時,主要一件事是仔細觀察。如果你感覺不舒適,要變化呼吸,直到你感覺好起來。如果身體有沈重感,就要觀想傳播呼吸[氣],使身體感覺輕盈起來。告訴你自己,呼吸可以從你每一個毛孔進出。”
§“呼吸可以作爲心的安止處,也可以作爲心在主動觀察的對象。當心不願意安定下來時,說明它想運動。因此,我們給它工作做。我們使它掃描身體,觀想各個部位的呼吸感[氣感],看看它們與出入息如何關聯,看看哪裏能量平順流動、哪裏有阻礙。不過,要確保你的心不游蕩到體外。讓它在內部轉,不要停,直到它累了。一旦它累了,你就可以給它找個安止的地方,不需要你強迫,它自己會停在那裏。”
§阿姜放有一次告訴一位喜歡做喻伽體操和有氧健身操保持健康的弟子: “改用呼吸[氣]保持健康。坐下來禪定,把呼吸傳播到全身每一個部位。心會得到訓練,身體會強健起來,不需要把它扭曲成結,也不需要讓它蹦來蹦去。”
§一位跟隨阿姜放習禪的八戒尼,從小身體不佳,經常生這個病那個病的。阿姜放告訴她: “每天早晨你醒來時坐禪,給自己作個體檢,看看那些疼痛在哪裏。接著用你的呼吸[氣]治療它們。大痛會變輕,小痛會消失。不過,不要對它們是否消失看得太重。無論發生什麽,繼續檢查身體,調節呼吸,因爲重要是,你在訓練你的念住守著呼吸,達到它有足夠力量超越疼痛。
“調整呼吸,直到它徹底均勻。如果你看見一道白光,把它帶入體內,讓它朝每一個毛孔爆發出來。心會寂止,身體會失去重量。你會感到全身發白髮亮,你的心會有自在。”
§“禪定需要喜——一種身與心的充足感——作爲潤滑劑。否則會枯燥起來。”
§“傳播這個呼吸[氣],直到身與心如此輕盈,身感根本就不存在了——只剩下覺知本身。心將如澄澈的清水一樣明淨。你朝下看那個水,可以看見你自己的臉。你就能看見你心裏在發生什麽。 ”
§“當呼吸充足、寂止時,你把它放開。接著你觀想體內的其它每一種元素——火、水、地——逐一觀想。當它們都清楚了,你把它們放到一起,也就是,平衡它們,不讓身體太熱、太冷、太重、太輕; 各方面恰到好處。現在你把那個放開,守著所謂的‘空間'。這就是你轉過來看覺知本身的地方,也就是‘識'元素。一旦心像這樣合一起來,你接著可以放開那個‘合一',看看還剩下什麽。
“等到你能做這一步時,你就修練出入於各個階段,直到熟練,隨著你這麽做,能夠注意各種心態。那就是明辨開始昇起的地方。”
§“書上說,呼吸禪定對人人有益,不過並不真正如此。只有當你小心謹慎,才能得到觀呼吸的果報。”
§有一年,阿姜放在曼谷因皮膚病看中醫,住在阿育王寺,一群八戒尼與在家衆每晚來跟他學禪定。其中有人向他報告自己在禪定中看見的這個那個視相,最後一位八戒尼抱怨道:“我知道自己沒有走神; 我一直跟著呼吸,爲什麽我不像別人那樣有視相?”
阿姜放回答說:“你知道你很幸運嗎? 那些有視相的人,總有這個那個的形像進來干擾。你沒有舊業來干擾禪定,可以把注意力直接放在修心上,不必卷入其它事情。”
§“對看見視相的人,不要有什麽神奇感。視相不是別的,只是些夢境。它們有真有假。你實在不能信任它們。”
§有位曼谷家庭主婦跟阿姜放學禪定,聽他的其他弟子說,沒有視相的路是直路。恰好她自己在禪定中時常出現視相,於是想知道爲什麽自己的路如此曲折。在向阿姜放請教時,他告訴她: “禪定中有視相,就好比你走的路,邊上有茂盛的草叢。你可以一邊走一邊采,路上有點東西可喫,你會和別人一樣到達終點。對其他人來說,他們看見了草叢也許不采,或者根本沒看見,他們的路穿過的是荒地。”
§“修定者分兩類: 心入定後,一類人有視覺禪相,一類人有體感禪相。前一類就是那些看到人、獸或其它形像的人。
“第二類人沒有視覺禪相,但他們心入定後,身體會有不尋常的覺受: 重、輕、大、小,等等。這些人觀色身元素時,會有不同的覺受: 溫暖、清涼、沈重、虛空,等等。教這類人禪定時,我不太擔心,因爲他們的路上沒有多少危險——除了在禪定中因爲沒有看見什麽而氣餒的危險。
“我擔心的是前一類人,因爲他們有許多危險。視相會引導他們急於得出各種各樣的錯誤結論。不學會處理視相的正確方法,會給綁住,永遠不能超過那個境界。”
§“對於視相——或者禪定中出現的任何事物: 不是要你一概不理睬,因爲某些種類的禪相帶著重要的訊息。當這樣的事物顯現出來時,你得調查它們是怎麽顯現的、爲什麽顯現、有什麽目的。”
§“有視相的人,好比手持一把雙刃劍,因此必須小心。顯現出來的視相既有它們的用處,也有它們的危險。因此要學會怎樣把它們的功能擠出來,把危險棄去。”
§一般來說,假如弟子在禪定中看見自己的身體,阿姜放會讓他們把身體分解成四元素: 土、水、風、火; 或者分解成三十二個基本成分,接著對它點起火來,直到燒成灰燼。同樣的視相重現時,以同樣方法對付,直到他們做起來敏捷嫻熟。
他有一位八戒尼弟子,每天修這個方法,可是一旦她把身體分解成三十二個部分,准備點火燒時,另一個身體形像又在前一個旁邊冒了出來。她一准備火化第二個身體,旁邊又出現一個身體,就這樣排成隊,像是盤子裏排著隊准備燒烤的魚一樣。她看著這些身體,實在厭煩繼續做下去,但對阿姜放提起此事時,他卻說: “這樣做的目的,就是要你厭煩[輪回],但不要厭煩修練。”
§對付禪定中所見到的自己身體形象,阿姜放傳授的另一個修法是: 專注它在子宮裏的第一周、第二周、第三周,等等,看起來是什麽樣子。如此下推,直到出生的第一天; 接著看出生後的第一月、第二月、第一年、第二年,等等,一直到衰老、死亡。
有位婦女在嘗試這個辦法,可她覺得這樣修太慢了,便改爲以五年、十年爲觀想的間隔。阿姜放得知後,告訴她:“你跳過了所有重要的步驟,” 接著他又訂了一套新的規則:“觀想你的頭,然後想著把頭髮一根一根地拔出來,放在你的手掌上。看你能拔出多少根。然後,再把它們一根一根地種回去。如果你還未種完,不要離開禪定。如果你想把頭髮一束一束地拔起來,也可以。但是你必須把它們一根一根地種回去。如果想得到任何利益,你必須這樣細修。”
§另一位弟子在跟著阿姜放坐禪時,在定境中看見一個死人的形像,請求分享一點她修行的福德。這讓她感到悚怯,於是告訴阿姜放:“師父,我的面前有一只鬼。”
“那不是一只鬼,”他回答,“那是一個人。”
“不,那真是一只鬼,”她堅持說。
“如果那是鬼,”他說,“那你也是鬼。如果你當他是人,那你也可以是人。”
§之後,他告訴她,如果再遇見那樣的事,要傳播慈心,那個形像就會離去。從那時起,她在禪定中一看見死人的形像,立即就照這個辦法做。阿姜放得知後,教她:“等一等。不要那麽急著把他們送走。首先,看一看他們處在什麽境況,然後問一問他們,是造了什麽業才變成那樣。如果你這樣做,就會開始對法得到一些洞見。”
§幾周之後,她的視相中出現一個憔悴的女子,手中抱著一個幼小的孩子。那位女子只穿著骯髒的破衣,孩子在不停地哭泣。弟子問那位女子,她做了什麽才變得如此悲慘,回答是,她試圖墮胎,結果自己和孩子都死了。聽了這件事,這位弟子不禁深感同情,可無論她傳送多少慈意,對他們似乎沒有什麽幫助,因爲他們的業如此之重。
她十分不安,於是把此事告訴了阿姜放。他答:“無論他們接受你的幫助與否,是他們的事,不是你的事。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業,有些人目前是幫不了的。你施予自己所能給的,但不必回頭調查結果如何。盡你的責任,到此爲止。他們請求你的幫助,你施予力所能及的。他們顯現出來讓你看,使你對業的果報了解更多。那就足夠了。你做完後,回到觀呼吸上。”
§她繼續照阿姜放的教法去做,直到有一天,她想到:“如果繼續這樣施予、施予、施予,我自己會不會一無所存?”當她把自己的疑問告訴阿姜放時,他板著臉看了她一眼說:“唉,你的心胸狹窄起來,真夠可以啊。”接著他解釋說:“慈心不是一件東西,像錢那樣越施予、剩下越少。它更像是你手裏一根燃著的蠟燭。這個人請求用你的蠟燭點亮他的,那個人請求點亮她的。你點燃的蠟燭越多,人人都會增添光明——包括你自己。”
§過了一段時間,她在視相中看見一個死者請她告訴他的子孫,以哪些方式行福德,然後回向給他。於是在她離開定境後,請求許可去告訴那個死者的子女,但阿姜放說:“爲什麽? 你又不是郵差。即使你是,他又沒有錢付工資給你。你有什麽證據拿給他們,說明你講的是真事? 如果他們相信你,你會得意起來,以爲自己有什麽特別的神通力。走到哪裏,你會不停地沾沾自喜。如果他們不相信你,你知不知道他們會說什麽?”
“師父,說什麽?”
“他們會說你不正常。”
§“視相有真有假。因此任何時候你看見一個視相,要穩坐不動,觀察它。不要被它拖走。 ”
§有天晚上,一位教師在家裏坐禪,開始回憶起前世,一直回朔到阿育王時代。在視相中,她看見阿育王爲了一項宮廷禮節的輕微違犯,無情地責打她的父親。第二天早上,她把自己的視相告訴了阿姜放,顯然因爲自己視相中所見,仍然對阿育王盛怒不已。
阿姜放既未證實、也未否認她的視相的真實性。而是針對她當下的憤怒,說道:“你看,你一直背負著這個怨恨,長達兩千多年,它讓你得到了什麽? 去,在心裏請他原諒你,然後把這事了結了吧。”
§有位婦女,在還未成爲阿姜放的弟子之前,在家裏自己坐禪時,在視相中出現一個句子——有點像巴利文,又不完全像。於是她把它描下來,從一家寺院到另一家寺院,請不同的比丘爲她翻譯。沒有人能做到,直到後來遇見一位比丘,告訴她那是用阿羅漢的語言寫的,只有阿羅漢才懂得說的是什麽。接著他居然厚顔爲她翻譯,之後告訴她,以後視相中出現其它句子,也可以拿去,他會爲她解說。
她對此說並不完全相信,在初次見到阿姜放時碰巧提起這件事。他的反應是:“什麽? 阿羅漢的語言? 阿羅漢的心已經超越了常規。那樣的心有什麽樣的語言?”
§“不要管過去未來。只管住於當下——那就足夠了。而且,即使那裏是你該住的地方,也不該抓緊它。那你爲什麽覺得應該在那些不該住的地方抓緊事物?”
§ 有個弟子問阿姜放: “在視相中看見什麽東西時,怎麽知道它是真是假?”
他答: “即使是真的,也只是常規意義上的真。你必須使心同時超越真與假。”
§“禪修的目的是使心清淨。其它這些東西只不過是遊戲與娛樂。 ”
接近覺知
§“不管你體驗到什麽,只要對它有覺知。你不必模擬它。原始的心是無相的。它是對一切的覺知。但是一旦與內在,外在的事物作了接觸,它們就使念住出一段空檔,使我們放開覺知、忘記覺知本身、而呈現出隨後而來的事物的所有特徵。接著,我們隨之相應地動起來——變得快樂、悲傷,等等。之所以這樣,是因爲我們拿著俗定真理,緊抓不放。如果我們不想受它們的影響,必須一直守著原始覺知。這需要有強大的念住。”
§“無論什麽擊中你,只讓它走到‘覺知’這一步。不要讓它一直進入心。”
§“隨時守著你的覺知本身——除了睡覺時。一醒過來,立即住於覺知,要不了多久,明辨就會昇起。”
§一位跟阿姜放習禪的婦女,修到後來,覺得自己變成了兩個人: 一個在行動、一個在觀看。無論坐禪與否,她都有這個感覺——以至於根本不想坐禪了,因爲她覺得坐與不坐沒有什麽區別。她向他請教這件事,他告訴她:“如果你不想坐禪,就不必坐了。只要隨時保持這個‘觀察者’的感覺就行。閉眼而坐,只是外在的俗定。只要繼續觀察。當心與身這樣分開時,身是不能夠對心施壓的。如果身能夠對心施加壓力,那麽心就必得受身體發生之事的影響。”
§“正確的覺知必須與呼吸成對存在。”
§“有覺知,意思是指雜染一升起就覺察到,指明見雜染,不隨之行動。”
§能夠把雜染放開的明辨,是一種特別的明辨,不是普通的明辨。如果要放開,它需要以定力作爲基礎。
§一位新加坡的禪修者一次給阿姜放寫信,描述他如何把佛陀的教導應用於日常生活: 不論他的心專注什麽,總是試圖把它看成是無常、苦、非我。阿姜放讓我寫一封回信說:“事物是否說過它們是苦、無常、非我? 從來沒有,因此不要那樣怪罪它們。專注那個給它們貼標簽的東西,因爲那裏才是錯誤發生之處。”
§一位海軍中尉的妻子在家裏禪修,突然出現一股強烈的沖動,想把阿姜放大肆責罵一頓。無論她多麽努力地排除這個想法,就是不成功。幾天後,她前去請求他的原諒,他告訴她:“心可以想好的念頭,爲什麽不能想壞的念頭? 不管它在想什麽,只要觀察它——不過如果是壞的念頭,要確定你不按照它行動。”
§一位高中生有一次說,在禪修中,如果他的心想到好的念頭時,他會讓它們通過,但如果想到壞的念頭時,就馬上終止它們。阿姜放告訴他:“只要觀察它們。看是誰在想好念頭、壞念頭。好壞念頭自己會消失,因爲它們受無常、苦、非我三特徵的支配。”

§“如果心要想,讓它想,但不要受它的想法支配。”
§一天,阿姜放對一位新弟子解說如何觀察雜染的昇起、落下。碰巧她讀過大量的佛法書籍,於是提出了自己的觀點:“與其只是這樣觀察它們,難道我不應該試圖拔除它們嗎?”
“如果你一心想拔除,”他回答,“它們的果可能會落到地上,又開始長起來。”
§阿姜放的一位弟子告訴他,自己已經修到這個地步,對遭遇的一切事都不在意了。他提醒她:“只要你沒有碰上直中內在要害的事物,當然可以不在意。”
§“生病時,你有一個好機會。你可以觀察病中昇起的痛。不要只躺在那裏,而是要一邊禪修。隨著痛的昇起,觀察它。不要讓心跟著一起痛。”
§阿姜放的一位弟子因患癌癥而接受鈷療法,後來對麻醉劑發生了過敏反應。醫生們束手無策,於是她提出,試一試不用麻醉劑直接治療。一開始他們不願那麽做,不過,當她向他們保證說,自己能夠用禪定的力量抵制痛感時,他們終於同意一試。
治療後,阿姜放去醫院看她。她告訴他,自己能夠令心入定,忍受痛苦,但這使她筋疲力竭。他告訴她:“你可以用定力抵擋痛感,不過它浪費精力。你必須用明辨[慧]對付它,看清它不是你。它不是你的。你的覺知是一回事,痛是另外一回事。你能夠這樣看時,情況會好起來。”
§“你不需要怕死。怕生還好一些。”
§“你死時,不要讓注意力被臨終的癥狀所吸引。”
§[对一位禅修遇到难关的弟子的谈话录音。]
一旦心确立在呼吸上,接著你要尝试把心从它的所缘中——也就是呼吸中——分离出来。要这样看: 呼吸是一种元素,是风元素的一部分。对呼吸的觉知是另一种东西。因此,你有合在一起的两件东西。等到你能够把它们分开时——也就是,透过意识到呼吸[气]的本质是一种元素时——心就能够独立出来。毕竟,呼吸[气]不是你,你不是呼吸。当你能够把事物这麽分开时,心就获得了力量。它从呼吸上被释放出来,对呼吸的每一个侧面都有了智慧。念住充足时,它对呼吸的所有侧面都有智慧,能够把自己从它们当中分离出来。
假若你正在这麽修时,你的心有力量,你的念住敏锐,那就是洞见升起的时候。知见在那时会升起来,让你知道你真的放开了。不过,如果你的念住仍然薄弱,就放不开。只有当你的念住真正有韧性时,才会有念住与洞见的同时升起。
解脱
§“修行的進階……實際上不同的進階不會自報名稱的。是我們給它們造起名字來。只要你還卡在這些造作的名字上,永遠不會得到自由。”
§“涅槃是精細的,需要許多明辨。它不是靠願力就能達到的。如果我們藉著願力能達到,世界上人人早就達到了。”
§“當心從雜染中‘熄滅’時,它仍然在那裏,但是當新的火引來時,不再抓取火,不再附著——甚至它自己。那就是所謂的解脫。”

襌修與襌定後

阿姜索的教導
——阿姜普-譚尼育的回憶
[英譯]坦尼沙羅尊者[中譯]良稹
在我們這個時代,走進森林裏修習頭陀行的做法,是從阿姜曼的老師阿姜索開始的,之後又傳到了阿姜辛與阿姜李。阿姜索不善於演講,他是個行動者。教弟子時,講得也少。那些直接受教於他的弟子,如今是長老了,他們從老師那裏也學了沈默寡言、鮮少開示的習慣。因爲阿姜索少言,我給你們講一點他傳授禪修的做法。
阿姜索是怎樣教的呢? 假定有人來找他說:“尊敬的阿姜,我想學禪修。我怎樣做?” 他會說:“禪定時專心於‘哺-哆’(Buddho)這個詞。”
如果此人問: “‘哺-哆’的意思是什麽? ” 阿姜索會說:“不要問。 ”
“我念‘哺-哆’時會發生什麽? ”
“不要問。你的唯一責任就是在心裏一遍遍地重複‘哺-哆’。 ”
他就是那樣教的: 沒什麽冗長的解釋。
好,假定這個學生誠心,聽從阿姜索的指教,在禪定中堅持重複‘哺-哆’,假定他開始入定,心變得寧靜明亮起來,他會來問阿姜:“在念著‘哺-哆’時,我的心變得如此這般。現在我該怎麽做?” 如果他做得對,阿姜索就說: “繼續禪定。” 如果不對,他會說: “你得如此這般地做。你現在的做法不對。 ”
舉例來說,有一次我還是個沙彌,負責照顧他起居,大宗派一個高年資比丘,作爲禪修的初級學生前來求教。阿姜索教他禪定時念“哺-哆”。好,這個比丘念著 “哺-哆”,心靜了下來,一旦靜下來,便明亮起來。然後他停下不念 “哺-哆”了。這時候,心變得一片空白。他就跟著光明,把意念送了出去,有幾個形像開始出現: 死者靈魂、餓鬼、神明、潛水生靈、人、獸、山嶽、樹林……有時仿佛他或他的心智,離開身體在山野裏漫遊,看見了上述事物。之後,他來告訴阿姜索說: “我在禪定中達到寧靜明亮時,心就跟著光亮出去了。鬼神人獸的形像顯現出來。有時仿佛是我出去跟蹤那些形像。”
阿姜索一聽到這裏就說:“這不對。心智在外境獲得知見是不正確的。你得讓它了解內境。 ”
這位比丘就問:“我應該怎樣讓它了解內境呢? ”
阿姜索答:“心智在處於那樣的明亮狀態,忘記或離棄了它的反復念住,而只是空洞靜止地滯留在那裏時,就去找呼吸。如果呼吸感在你的意識中出現,就把注意力集中於呼吸[氣],然後跟蹤它,一直朝內走,直到心變得更寧靜,更明亮。 ”
於是那位比丘遵照阿姜索的教導修行,直到最後靜止下來,到了近行定(upacara samadhi),之後呼吸越來越精細,最後消失了。他對於身體的存在感也消失了,只剩下心智絕對靜止在那裏,那個狀態下知性本身清楚獨立地存在,沒有前後移動感,也沒有心的位置感,因爲那個時刻只有心的完全突顯。這時,那位比丘又來問: “我的心智寧靜明亮之後,我把注意力集中於呼吸,跟著呼吸朝內,直到達到絕對安寧靜止的狀態——如此靜止,什麽也不存在了,呼吸不再出現、身體存在感消失,只有心明亮靜止地突顯出來。這個狀況,是對還是錯? ”
阿姜答道:“是對是錯,那是你自己的標准。盡量經常這樣做,等到你練熟了,再來見我。 ”
於是這位比丘遵照阿姜的教導修行,之後能經常使他的心智靜止,達到身感不存在,呼吸感也消失的地步。他的技巧越來越熟練,心越來越有定力。最後,他就能讓心頻繁處於靜止狀態——原則上,戒德培養定力、定力培養明辨、明辨培養心智——在他的定力變得強有力時,便昇起了神通(abhiñña),所謂的高等知識、真正的洞見。什麽知識呢? 據說是有關心智本性的知識,即心在當下的狀態。那只是他自己說的。
他離開那個定力層次後,來見阿姜索,阿姜索卻告訴他,“這個定力層次是安止定(appana samadhi)。可以肯定,你在這個定境什麽洞見與知識也沒有。只有明亮與靜止。如果心永遠處在那個狀態,也就只停在那個靜止層次裏。因此你一旦令心寂止到這個地步,就注意看心開始攪動起來、即將離開專注的那個間隙。心一旦覺察到它開始拿起一個對象——不管初現的對象是什麽——要把注意力放在拿起的那個動作上。那才是你應該觀察的。 ”
這位比丘聽從了阿姜的指教,以後在心智開發上獲得相當的進步。
這是阿姜索教育學生的一個例子——每次只教一點,只指出修持的關鍵要點,幾乎只說:“做這個、這個、這個 ”,從不解釋。有時候我在想爲什麽他這樣教。我會與讀過的書、聽過的其他開示作比較。比如,阿姜辛(Ajaan Singh)曾寫過一本禪修小手冊,題名爲《依止三寶與禪修技巧》,他在書裏說,禪修之前,首先必須身體坐直、確立念住、把它直接放在你面前。他是那樣說的,阿姜索卻不是。但他們教的是同一個原理,唯一不同之處在於阿姜索不是宣講家,因此不用許多修辭。
正如他對我說過:“我們在決定重複‘哺-哆’這個詞時,作這個決定本身就是在確立念住。我們連續想著‘哺-哆’,不讓心智離開‘哺-哆’時,我們的念住和警覺便已經健康有力了,才能始終清醒地跟著‘哺-哆’。一旦注意力移開,忘記‘哺-哆’去想其它事,就表明我們的念脫節了。但是,假如我們把守念住,能不停地想著‘哺-哆’,不出空檔,念住就很強了,不需要在別處‘確立念住’。想著一個目標,把它與心連接起來,這個動作本身就是在確立念住。” 他是這樣對我解釋的。
這是我眼見耳聞阿姜索傳授禪修的一個例子,足以供我們作爲思考的精神食糧。

關於禪那境界

阿姜放: 親身實踐
———關於禪那境界
回憶阿姜放[作者]坦尼沙羅尊者[中譯]良稹
的定力對內觀的開啟是絕對必要的。 阿姜放常常說,“沒有定力作爲深厚基礎,內觀不過是概念而已。” 爲了明確觀察苦與苦因,心必須平穩、寂止。爲了保持寂止,需要有高度自在感,只有高度定力才能夠提供。
在某種禪定狀態下要獲得洞見,你必須在那個狀態下保持很久。如果你不夠耐心,急著從一個境界轉到下一個境界,或者你達到某個境界後分析得太倉促,便不曾讓它充分展現出來,也沒有給自己機會去徹底熟悉它。 因此你必須學會這個技巧,努力培養它,用於各種情形。你從不同側面去觀察,隨時間變化去觀察,看看到底還與最初印象相一致,是否真是喜感、空性、自在。
爲培養全方位觀智,最佳禪定狀態是保持全身意識的狀態。阿姜放平時不指出你達到的境界是什麽,但是有兩個例外,那兩種情形都來自錯誤的禪定。第一種狀態是,當呼吸達到極其舒順時,你的注意力從呼吸開始漂移到這種舒順感本身,你的念注開始模糊,對自己的身體與周遭的知覺迷失在一團愉快的朦朧裏。出定時發現自己不能准確地指明自己剛才注意力集中之處。阿姜放稱之爲“癡定”(moha-samadhi)。
第二種狀態,是我在一天晚上進入深定的情形下遭遇的,它極其精細,對任何哪怕突飛而過的意念都不去注意或者標記。我落入這樣一個狀態,在那裏失去了任何身體覺受,內外聲音、思想或覺知都不存在了——只留下一絲意識,出定之後知道自己當時並不曾睡著。我發現自己可以在那裏定上許多小時; 時間卻過得飛快,兩個鐘頭快如兩分鐘。我還可以“編程序”,讓自己在某個特定時間出定。
在一連七夜進入這個境界之後,我告訴了阿姜放。他的第一個問題是:“你喜歡它麽?” 我答,不喜歡,因爲自己第一次出定時有點昏沈。“很好”,他說,:”只要不喜歡,你就安全了。有的人實在喜歡,以爲那就是涅槃寂止。實際上那是無想天 (asanna-bhava)。它連正定都不是,因爲你根本不能在那裏作觀,獲得任何明辯。但是它確有其它用處。 ” 接著他告訴我,有一次他做腎臓手術,因爲不信任那位麻醉師,便讓自己在手術期間進入了這個定境。
這兩個禪定誤區的錯誤,在於其覺知範圍有限。如果你的覺知整個給擋住了,如何有全方位觀智? 然而從那以後,我曾注意到,有些人可以藉著高度專注,熟練地屏蔽大片的知覺領域,這樣的人在心理上也慣常有分離(dissociation)與否認(denial)心態。這就是爲什麽阿姜放以阿姜李爲榜樣,所教的呼吸禪定,要求對於呼吸能量貫通全身有著全方位意識(all-around awareness),對這個意識作實驗、對它把握自如、然後令其寂止,不干擾對於心智微妙起伏的清晰禪觀。這種全方位意識有助於消除那些盲點,而無明常常潛伏於其中。
産生內觀智的理想禪定狀態,是你身在其中,也能夠分析苦(dukkha,張力 )與非苦。一旦你能在這個狀態裏定駐下來,阿姜放會建議把注意力從專注目標上“拿開”, 不過要離得不太遠,不至於破壞禪定。從那個角度,你可以判斷禪定中哪個層次還存在張力,然後釋放它。初始階段通常包括檢查自己與呼吸的關係,探索體內呼吸能量的微妙層次,以便於達到更深的靜止層次。一旦呼吸完全靜止下來,對色身的覺受開始分解,成爲無形的霧體,隨之探察到的,是對“空間”(space)、 “覺知”(knowing)、 “合一”(oneness)等等覺受,這些便替代了色身覺受,如洋蔥般一層層剝除。無論初始或者高級階段,基本模式是一樣的: 探察導致不必要張力的感知層次,或者說心理造作,之後放下,找到更精細的感知層次或造作,一直到再也沒有什麽可以放下。
這就是爲什麽,只要你能保持穩定的覺知與全面的清醒,你在第一還是第幾禪那,是無關緊要的,因爲你處理禪定的方式是一樣的。阿姜放要人們把注意力放在張力與放下張力的問題上,以此向人們指出了一條道路,自己鑒定自己的境界,無需問外界權威。而且看起來,這個自我鑒定的過程——張力(苦)、它的原因、它的止息、與止息之道——正是四聖諦所闡述的主題。如佛陀所說,你以這些原理觀察諸法,便能夠走向徹底解脫。

滅苦手冊

阿姜李: 滅苦手冊

[英譯]坦尼沙羅尊者[中譯]良稹
解脫苦痛
疾病在我們的體內昇起,可以有兩種方式:
1. 緣於體質 [dhātu -samuṭṭhāna, 元素生,界生]
2. 緣於業 [kamma- samuṭṭhāna, 業生]

1. 緣於物質: 緣於體質的疾病是那些藉由五種體質元素 [dhātu,屬性,界]的失調而造成的疾病。這五種體質元素是:
(1)地: 體內的固體部分,比如骨胳、肌肉、皮膚等。
(2)水: 液體部分,比如唾液、黏液、血液等等。
(3)火: 體內的暖意。
(4)風: 體內來回移動的諸種力,比如呼吸。
(5)空間: 全身各處的種種空間,體內諸種元素藉之混合、互動。這些空間包括: 耳道、鼻腔、口腔、皮膚毛孔等。
當這些元素受到刺激或者失去平衡時,它們便爲疾病的昇起提供了一種缺口,故名: 緣於體質 [dhātu -samuṭṭhāna]。
2.緣於業: 緣於業的疾病是指那些從業心 [kamma-citta]或者說心理動作當中昇起的疾病,這種情形下,心被各種刺激性或干擾性的主題占據不放。隨著對這些主題越想越多,我們的心力就虛弱起來,我們的心受激、失衡,最後就生起病來。
對治的辦法有兩種——不過在治療之前,我們應當首先自我檢查,看看它們是怎麼來的,這樣我們才能更好地對治它們。

兩種對治辦法是:1.藥物醫療: 由種種化學成分組成的藥物,它們可以把體內的諸種元素帶回平衡,使我們的痛與病或者減輕或者消失。
2.佛法醫療: 有賴於我們自己改進自己,把心轉向善良、有價值、明智的主題。例如,我們也許可以發願做任何幾種類型的善事,比如以某種方式供養僧食、以某種方式出家持戒、資助建造某一姿勢的佛像、或者以某種方式誦經坐禪。在某些情形下,當心裏有一種好的動機昇起來,我們感到喜樂、開放的時候,它就給心賦予能量、給身體賦予內力,藉著這些力量,我們可以緩和業已昇起的任何疾病。

至於醫生的責任: 作爲醫生,我們應當了解疾病的來源。假如我們知道,某種病緣於體質,就應當給予適當的藥物治療。假如我們懂得那個疾病緣於業力,那就應當用其它的方式,改善病人的心態。例如,我們在病床邊,可以用和善的態度,或者使病人對於修福德有好感,鼓勵他或她供養僧食、禪定、誦經、發願出家一段時間等等,這都是使病人的思維轉到正向的手段。這就稱爲佛法醫。
在某些情形下,一種病一般需要用大量的藥物,結果只用少許藥物就會消失。有經驗的醫生肯定見過這樣的病例。比如,某個病人病勢沉重,但假如我們能夠找到一種辦法安慰他,提高他的心態,癥狀不僅沒有照一般情形惡化下去,反而卻減輕了; 本來預期今天死,但病人卻可能活到下個星期或者下個月。有人踩到荊刺,以爲自己給蛇咬了,這樣一想,疼痛立即發作。另外有人被毒百足蟲咬了,以爲自己踩到了荊刺,這種想法可以使蟲毒不造成劇痛。假如他們接著去看一位有經驗的醫生,醫生說是給百足蟲咬傷了,他們於是受到刺激,那個痛就會發作起來。像這樣的例子都說明業力在致病過程中所起的作用。

『業』[kamma]這個詞指兩件事:
1. 業報[kamma vipāka, 業異熟],或者說過去行爲的果報,它可以影響當下的身體,刺激物質元素,引生疾病。對這些病,有時哪怕我們根據醫療原理正確地給予治療,它們就是不退。等到該退時,那個病人也許只吞一口去邪水,它們就消失了。這在部分程度上取決於病人的心態。這種病屬於舊業的果報。有時侯,舊業可以傳播開來,影響心,使病人煩燥,反過來加劇身體上的疾病。有時侯病情毫無希望,病人卻痊愈了。有時候明明有希望,病人卻死了。像這樣的情形,我們得下結論說,那個病來自舊業。如果我們想要舒解疾病的痛苦,必須同時醫治身體的病因和心理、業力的病因。
2. 有時候,疾病可以發自心的新動作。這叫做業心 [kamma-citta]。舉例說,當我們感到強烈的憤怒、仇恨、愛意、或焦躁時,心受到全力的激蕩,包裹著心的那些雜染就會濺潑到體內,在那裏它們與身體的各種元素混合——比如在血液中,接著流向全身的各個部位,造成虛弱與疲勞。假如這類血液在體內某個特定部位淤滯,疾病就會在那裏昇起。心變得渾濁起來,身體的元素也渾濁起來。最起碼,我們會覺得自己精力不足。假如我們不趕快想辦法糾正這個情形,就會生病 。

使佛法成爲你自己的

阿姜康地: 使佛法成爲你自己的

[英譯]坦尼沙羅尊者[中譯]良稹
http://www.dhammatalks.org/Dhamma/Talk/KhamdeeYourOwn2.htm

1. 來自感官對象的快樂,既有它的用處,也有它的過患。受、想、行、識,都有它們的用處。只除了嗔怒: 它根本無益。它熾熱、猛烈。沒有人喜歡它。別人對我們發怒時, 我們不喜歡。我們對別人發怒時,他們也不喜歡。然而,我們照樣讓自己癡迷,執持自己的怒意,這說明我們還是凡夫。
2. 如果你修佈施、修持戒,但不修禪定,就好比一個行路人,帶著糧食,身強體壯——然而卻眼瞎目盲: 他不能夠一直到達涅槃。
3. 禪修的唯一目的是爲了制服自己的雜染。你要看的是你自己的貪、嗔、癡。要看見你自己的欲望、渴求和自滿。
4. 雜染有三個層次: 粗糙、中等、精細。精細的雜染是隨眠(anusaya),也就是潛伏在我們個性中的種種傾向。我們必須用自己的明辨來對治它們。
中等的雜染是五蓋(nivarana)。心入禪那時,就能夠克服它們。
粗糙的雜染是我們憑著持戒就能消解其力量的雜染。
五蓋是:
1) Kamachanda: 感官欲望。
2) Byapada: 嗔怒、惡意、報復心。
3) Thinamiddha: 昏睡、怠惰、麻木。
4) Uddhacca-kukkucca: 掉舉、焦躁不定、偏執思考。
5) Vicikiccha: 疑、不確定、對什麽是對什麽是錯有疑問、自己不能決定。
5. 只要我們的禪那不退失,我們就處在一種脫離的狀態。這裏的脫離意味著遠離苦,遠離粗糙與中等的雜染。這件事,是我們大家爲了利益心,都應當嘗試去做的。不過多數人,無論生在哪個國家,都對身體方面的事更感興趣。他們對照料自己的心意並不那麽有興趣。他們不照料自己的心與意。當心受苦時,他們不去察看爲什麽它受苦。他們更多地投入在照顧自己的身體上。當身體有一點小痛,他們就趕著找醫生、去醫院。不過,當他們的心意受苦時,他們卻不怎麽注意去找一找原因。
6. 不過,修過心的人,會去調查那些苦的因緣。心在受苦時,當他們深入查清了真正的因,就會知道如何從那個苦中解脫。可以說,他們自己做了自己的醫生。
7. 當我們聽聞佛法,把它用於修行時,可以說,我們是在學習治療心病的醫學。一旦學了法,我們就依照它來訓練自己。一旦心獲得了定力,我們會有策略與技能,照料自己的心意。當苦在心意當中昇起時,我們就能夠自己觀照,自己治療。這就是爲什麽佛陀說,修習佈施、持戒、禪定的人會有大利益、大果報。這樣做的人稱爲智者。“智者” 一詞在這裏可以指男指女。它適用於任何知者——知解心意活動的人。
8. 無論你的定多好——無論你體驗多少大樂,獲得多少神通——如果對無常、苦、非我的洞見沒有昇起,你還是在妄定中。

法語微言

阿姜敦: 法语微言

[英譯]坦尼沙羅尊者[中譯]良稹
http://www.dhammatalks.org/Dhamma/Talk/DuneGift2.htm 

1. 1956年雨安居的第一天,一位林居禅修傳統的比丘長老來拜見龍普。龍普對一些甚深主題給予一番指教之後,對四聖谛總結如下:
“朝外送出的心是苦的集因。
朝外送出的心的果報是苦。
看見了心的心是道。
心看見了心的果報是苦的止息。”
2. 修定的人開始有果報時,對自己的體驗有疑問,是正常的——例如,體驗到相互不一致的視相,看見自己的身體部位等等。許多人來見龍普,請他爲自己解疑,指點如何繼續修練。不少人說,自己在禅定中看見了天界、天宮,不然就是在自己體內看見了一座佛像。 “我看見的東西是真的嗎?”他們會問。
龍普會如此回答:
“你看見視相這件事是真的,不過你從視相中看見的內容,卻不是真的。”
3. 發問者也許又問: “您說這一切視相都是外在的,我還不能利用它們做任何事。您說如果我只是粘在那個視像上,就不能繼續進步。這是不是因爲我在這些視相中滯留過久,已經避不開了? 每一次我坐禅,心一收攝入定,它就直接往那個層次去。您能否指點我一個有效的方法,放開那個視像?”
龍普會如此回答:
“啊,的確,這些視相中有些可以是十分有趣、迷人的。不過如果你卡在那裏,就浪費時間了。要想把它們放開,一個十分簡單的辦法是,不看視像的內容,看是什麽正在看。那樣,你不想看的東西自己會消失。”
4. 那一次,龍普對那批傳法僧作了一番訓誡。有一段是這麽說的:
“你們出去宏揚佛陀的教導,既可以使佛教繁榮,也可以導致它的衰敗。我之所以這樣講,是因爲每一位傳法僧都是起決定作用的因子。如果你去的時候,行爲端正,心裏牢記自己是一名出家修行者,行爲舉止與之相稱,那麽見到你的人,還未有信心者,將升起信心。有信心者,你的行爲會增進他們的信心。不過,逆此道而行的傳法僧,將會破壞有信心者的信心,把尚未確立信心者推得更遠。因此,我要求你們,知行具足。不要失慎、自滿。不管你教他人做什麽,應當親自作出榜樣。”
5. 一位中年婦女有一次來拜見龍普。她講述了自己的生活狀況,說自己的社會地位良好,從來不缺什麽。不過她對兒子的不馴、不端、受種種不良娛樂的影響很不滿。兒子揮霍家産,令父母傷心,實在不堪忍受。她請求龍普指點,如何排解自己的苦,如何使兒子放棄邪道。
龍普給了她這方面的一些建議,並且教導她如何靜心,如何放開。
她走後,他評論道:
“如今的人爲思想而苦。”
6. 1983年9月初,內政部官員的妻子組成的主婦協會,由朱雅-吉拉羅特夫人帶領,來到泰東北做一些慈善事務。趁這個機會她們有一天晚上6:20來拜見龍普。
頂禮、問安之後,她們從龍普那裏接受了一些佛牌。不過見他身體不適,便很快離去了。但有一位女士留了下來,趁這個特別的機會求龍普: “我想從龍普這裏也得到一樣好東西(指佛牌)。”
龍普答: “你必須禅修才能得到好東西。當你禅修時,你的心將會平靜。你的言與行將會平靜。你的言與行將會良善。當你如此以良好的方式活命時,你將會喜樂。”
這位婦女答道: “我有很多職責。沒有時間禅修啊。機關工作忙得我脫不開身,哪裏有時間禅修呢?”
龍普解釋說:
“如果你有時間呼吸,你就有時間禅修。”
7. 當龍普在曼谷朱拉隆功醫院治病時,有許許多多的人前來拜見、聽他說法。班容薩-空素先生也是其中對禅定有興趣的人之一。他是暖武裏府僧伽檀那寺阿姜薩農的弟子,該寺如今是一所精嚴的禅修寺院。他在請教修法時,第一個問題是: “龍普,如何斬斷嗔怒?”
龍普答:
“沒有誰在斬斷它。只有隨時覺知它。當你隨時覺知它時,它就自行消失了。”
8. 在朱拉隆功醫院夜間照料龍普的不少比丘與沙彌,注意到有些夜晚淩晨一點之後,仍然聽見龍普在說法,這使他們疑惑不已。他大約解說十分鍾,接著誦一段吉祥經偈,似乎面前有一大批聽衆。起先,沒人敢問此事,不過發生多次後,他們實在忍不住疑惑,於是就問了。
龍普告訴他們:
“這些疑惑和問題,不是修法之道。”
9. 阿姜蘇親-蘇近諾多年前從法政大學獲得法學學位,高度崇尚修法。多年來他是龍普雷的弟子,後來聽說了龍普的名聲,便來跟他修習,最後剃度出家。跟隨龍普修習一段時間後,他想外出遊方,覓地隱修,於是前來告辭。
龍普建議他:
“在戒律方面,要研究經典,直到你正確懂得每條戒律,能夠無誤奉行爲止。至於法,讀得多了,就會有許多猜想,因此不要研究。只要專意修,就夠了。”
10. 龍普管轄的一所下院裏,住著一群五六位比丘。他們希望進一步嚴格修行,於是發願在雨安居期間禁語。除了每日課誦和兩周一次的波羅提木叉誦戒之外,一語不發。雨安居結束後,他們來頂禮龍普,報告自己的精嚴修持: 不僅完成了其它職責,還做到了在整個雨安居期間禁語。
龍普微笑了一下說:
“不錯。不講話, 就不犯妄語戒。不過你說自己止語,那是不可能的。只有證得止息的精微境界的聖弟子,受與想終止了,才能夠止語。除此之外,人人都在不停地說,連日連夜。特別是那些發誓止語的人。說得比誰都多,只是他們不發出別人聽得見的聲音罷了。”
11. 龍普有一次說: “人們,只要是凡夫,都有自己的驕傲和自己的意見。只要他們自驕,就難以同他人的看法一致。當他們的意見相左時,就導致繼續的爭論。至於已證法的聖者,他沒有什麽可以跟誰爭論的。無論別人怎麽看事物,他當作別人的事,把它放開。正如佛陀說:
“比丘們,世間的智者凡是說什麽存在,我也說存在。世間的智者凡是說什麽不存在,我也說不存在。我不與世間爭。世間與我爭。”
12. 我在龍普身邊生活多年,從來沒有看見他表現出被什麽事困擾得不堪忍受的狀態。我也從來沒有聽他抱怨過任何事。譬如,他作什麽儀式的首座長老時,從來不挑剔,也不要求主辦者改變什麽來應合自己。無論被請去哪裏,哪怕必須坐很久,哪怕天氣悶熱潮濕,他從不抱怨。生病疼痛時、僧食來遲時、無論多餓,從無怨言。食物淡而無味時,也從不要添什麽調料。另一方面,看見別的高年資比丘出言挑剔,要求特殊待遇時,他會評一句:
“這點小事也不能忍? 不能忍它,怎麽能戰勝雜染與渴求?”
12. 一般來說,龍普喜歡鼓勵比丘與沙彌專意在林間遊方禅修,行頭陀行。有一次,一大群資曆不等的弟子來參加一次聚會,他鼓勵他們在野外尋找僻靜處,住在山上或岩洞中,加速修行。那樣做,他們將可以使心脫離低等狀態。
一位比丘不加思索地說: “我不敢去那些地方。我怕被亡靈欺負。”
龍普當即反對:
“哪有亡靈欺負比丘? 只有比丘欺負亡靈——而且還大張旗鼓。想一想。居家者拿來佈施的財物,幾乎都是爲了把福德回向給祖先和眷屬的亡靈——給他們的父母、祖父母、兄弟姐妹。我們比丘們行止得當嗎? 我們把福德送給亡靈時的心理素質如何? 要小心,不要做欺負亡靈的比丘。”
13. 目前,許多有志禅修的人對什麽是正確的修法極其混淆、猶疑。那些剛剛起步的人,尤其如此,因爲禅修導師們對如何禅修,建議常常不一。更糟的是,有些導師不但不以公允、客觀的方式加以解說,甚至不願承認其他導師或修法也可以是正確的。不止一兩位還表現出對其它法門的鄙視。
由於許多有這類疑問的人常常來向龍普請教,我時常聽見他對人們如此解釋:
“開始禅修時,可以采用任何方法,因爲它們都把你引向同樣的果報。有這麽多方法,是因爲人們有不同的傾向。因此得有不同的意像用來專注,有‘佛陀'、‘阿羅漢'等不同的詞用來默念---以它們作爲工具,讓心初步在其周圍彙集起來、安定下來。當心凝聚起來、靜止下來時,禅定用詞自己會離去。那時,所有的方法都歸入同一轍道。換句話說,它的超越狀態是明辨,它的精髓是解脫。”
14. 如今修法的人有兩類: 第一類人,學了修行原則,或者從一位導師處受教,走上修行道之後,便決意沿著那條道竭盡全力地修。另一類人,即使已經從導師那裏接受了良好的指點,已經了解了修行的正確原則,卻不真正用心。自己修行松懈,卻又喜好外出尋覓其它[體系的]禅修中心,其它[體系的]禅修導師。聽說哪裏有好的禅修中心,又趕去那裏。這樣的禅修者不在少數。
龍普有一次這樣教導弟子:
“你去許多禅修中心,跟許多導師學習時,你的修行不會有結果,因爲你去很多中心,就等於你一次又一次從頭學起。你的修行不會證得確定的原則。有時反而使你遲疑不決。心不堅實。你的修行不但不進步,反而退失。”
15. 有一事,是禅修者津津樂道的,那就是: “你在坐禅時,看見了什麽?”不然,他們就抱怨自己坐禅許久,什麽也沒看見。再不然,就一直談論自己看見了這事那事 。這給一些人造成誤解,以爲禅修時,想要看見什麽,就能看見。
龍普常常提醒這些人,這種期望完全是錯誤的 。因爲禅修的目的是進入法的真正基礎。
“法的真正基礎是心,因此專注於觀心。對你自己的心,達到銳利覺察的程度。當你敏覺自心時,就有了法的基礎。”
16. 阿姜桑熱自幼出家,直到年近六十。他是一位禅修導師,自己行持嚴格,風評甚好,受到許多人的尊敬。可是他卻沒有一直繼續走下去。他愛上了一位護持者的女兒,心退墮了。於是他向龍普請辭,預備還俗、結婚。
大家對這個消息十分吃驚,不可置信,因爲看他的修行程度,人們以爲他會做一輩子的沙門。如果消息屬實,這對禅修團體是一個相當大的打擊。爲此,同輩長老和他的弟子多方使他改變主意,放棄還俗。龍普特別把他召去,勸他放棄那些計劃,然而未果。最後,阿姜桑熱對他說: “我呆不下去了。每次我坐禅時,看見她的臉就在我跟前飄動。”
龍普大聲回答: “那是因爲你沒有觀想你自己的心。你在觀想她的臀。你當然只會看見她的臀。走吧。隨便你去哪裏。”
17. 有時候我心裏不安,怕自己錯誤地夥同衆人,說服龍普做了一些他無意做的事。第一次,是他參加色軍府帕-素塔瓦寺阿姜曼紀念館開幕式的時候。當時,有不少禅修導師在場,許多居家人便去拜見、求福。不少人求龍普對他們的頭吹氣加持。我見他坐在那裏默不回應時,便求他: “請做一下吧,完了就沒事了。”於是他便對他們吹氣。過了一陣,他還不能脫身,便在車上畫了吉祥符。人們向他要佛牌,到後來不勝其擾,他便允許以他的名義造佛牌。人們爲佛牌舉行誦經加持時,他同情他們,於是參加了加持儀式,點燃 “勝利”蠟燭,參與他們的念誦。
不過後來,龍普說了一段話,讓我松了一大口氣。
“我做這些事,只是隨順社會規範的一種外在的身體動作。它不是趨向緣起、生存層次、或者趨向道、果、涅磐等的心的動作。”
18. “法的八萬四千部經,都只是爲了讓人們轉過來觀心的策略。佛陀的教導多,是因爲人們的雜染多。盡管如此,滅苦之道只有一條: 涅槃。我們現在這個正確修法的機會,是極其稀少的。如果讓它失去,此生就沒有機會證得解脫了,我們就得迷失在妄見裏,長久長久,才能再次得遇同樣的法。因此,如今我們已經得到佛陀的教言,應當趕快修練,證得解脫。否則,我們將錯失這個好機會。當聖谛被遺忘時,黑暗將會在漫長的歲月裏籠罩衆生。”
19. 不少讀過許多書的人評論說,龍普的教導與禅宗或者壇經十分相似。我問過他多次,最後他以一種事不關己的方式答道:
“法的一切真谛早已存在於世上。佛陀覺悟到這些真谛時,把它們指出來,傳給世間的衆生。因爲衆生各各不同,有粗有細,他必須用許多言辭,總共八萬四千部。智者面對求道者,在選擇最適合的解說詞語時,必須用最完全合乎真谛的方式,而不是拘泥於文字。”
20. 克芒森林寺的阿姜貝來與龍普討論修定,他說: “我修定已經很長時間了。已經可以長久住於安止定。出定時,有時會有一種強烈的喜樂自在感,持久不衰。有時有一種光亮感,我可以全面覺知身體。接下來我應當再做什麽?”
龍普答:
“用那個安止定的力量觀心。然後放開一切攀緣,什麽也不剩。”
21. 後來,阿姜貝與兩位比丘,還有一大群居士前來拜見龍普。龍普對新來者講授如何修行之後,阿姜貝再次向龍普請教上次的問題。 他說:“放開一切所緣,我只能短時爲之,我做不到久住。”
龍普說:
“即使你只能暫時放開一切所緣,如果你不真正仔細地觀察心,或者你的念還沒有達到全方位,你可能只是放開了一個粗顯的所緣,挪到一個更精細的所緣上而已。因此,你必須停止一切思考,讓心定在空無上。”
22. 1979年3月下弦月的第二天,龍普住在帕空查森林寺裏。晚上八點後,一群喜歡到處遊方,在 靠近人多的地方駐營休息的比丘也來本寺過夜。在拜見龍普之後,他們講述了自己修行中的突出特點。他們說: “食肉的人,是在支持屠殺動物。素食者體現了高度的慈悲。改吃素時,心變得更加平靜、清涼,這就是明證。”
龍普答:
“很好。你們能成爲素食者很好。我表示欽佩。至於仍然食肉的人,如果那種肉是三淨肉——也就是說,沒有親見、親聞、或者疑心動物之被殺是專門爲了給自己提供食物——而且,該食物是以純淨的方式得到,那麽食這種肉並不違法違律。不過,你說你的心變得平靜、清涼,那是你決意如法如律修行的力量所致。與胃裏的新舊食物無關。”
23. 龍普的生日是十一月下弦月的第二天,也就是每年雨安居結束後的第二天。因此他的弟子,學問僧也好,禅修僧也好,都喜歡在那天趕來頂禮他,或者請教禅修上的問題,或者報告自己在上個雨安居裏的修行成果。這個傳統,在他還活著時,一直持續著。
一次,在詳細指點修行之後,龍普講了以下幾句結束語:
“通過讀與聽研究法,得到的是辨識與概念的果報。通過修練研究法,得到的是實際層次的法在心裏的果報。”
24. 龍普的弟子當中,摩诃陶維薩比丘是第一位通過巴利文最高級第九級考試的。因此,以龍普的名義,布拉帕寺主持了一次慶祝他這項成就的活動。
摩诃陶維薩比丘頂禮龍普後,龍普給了他以下一段短小的訓誡:
“能考過九級考試,說明你很用功、足夠聰明、是一位聖典的專家,因爲這相當於是學業的終點了。不過,只對學習有興趣,是不能帶來苦的解脫的。你必須同樣對心的修練也有興趣。
“法的所有八萬四千部,都來自佛陀的心。一切來自那個心。無論你想知道什麽,你可以在心裏找。”
25. 當居士們來看龍普時,他一般不問什麽遙遠的問題。通常他會問: “你修過禅定嗎?”有些人答有,有些答沒有。
有位女士,屬於後一類,比其他人更大膽直言。她說: “我看呀,我們就不用費勁修那個禅定了。每年我都聽《大本生詞》(講述佛陀前身毗桑塔羅王子的長篇詩歌)[1],在不同的寺院裏起碼聽過十三遍。那裏的比丘們說,聽《大本生詞》可以保證我重生在聖彌勒佛住世的時候,我在那裏一定過得快樂、輕松。因此,爲什麽要禅修,讓自己過得不舒服呢?”
龍普說:
“殊勝的東西就在面前,你沒有興趣。反而把希望寄托在傳說中的遙遠事情上。這是沒有希望的人的標志。當喬達摩佛所傳的道、果、涅槃仍然完整在世時,你卻徘徊不定,對它們提不起一點興趣,那麽等到聖彌勒佛的教法來到時,你會更加地徘徊不定 。”
26. “道、果、涅槃,是個人的: 你只能親自直見。修到那個層次的人將會自己看見、自己明白,徹底終止對佛陀教導的疑問。如果你還沒有達到那個層次,你能做的只是猜測。不管別人怎麽爲你深入解釋,你對它們的知識仍將是猜測。不管是什麽猜測,它必然是不確定的。
“這就好比烏龜和魚。烏龜生活在兩棲世界: 地面的世界和水中的世界。至於魚,它只生活在一個世界,也就是水中。上岸就會死去。
“有一天,烏龜下到水裏時,告訴一群魚,陸地如何好玩。燈光、色彩如何好看,沒有水中的一切麻煩。
“那些魚對此十分驚奇,想知道陸地是什麽樣子,於是它們問烏龜:‘陸地深嗎?'
“烏龜答:‘有什麽深? 它是陸地。'
“魚問:‘陸地有許多波浪嗎?'
“烏龜答:‘有什麽波浪? 它是陸地。'
“魚問:‘陸地渾濁嗎?'
“烏龜答:‘有什麽渾濁? 它是陸地。'
“注意魚提出的問題。它們只是根據自己的水中體驗來問烏龜,烏龜只好說,不對。
“凡夫的心對道、果、涅槃的猜測,與那些魚沒什麽兩樣。”
27. 晚上十點,我看見龍普正坐著休息,於是過去告訴他: “龍普,阿姜考去世了。”
龍普不問何時、何事,而是說:
“啊,是的。阿姜考受諸蘊拖累的日子終於結束了。四年前我去拜訪他,看見了他的身蘊給他的種種困難。時刻需要依靠他人的照料。至於我,我沒有惡身業。不過,關於惡身業,即便是聖者,無論他們達到的層次如何,仍然得應付它們,直到最終從中解脫,不再糾纏。凡夫的心不得不與這種事物住在一起。然而,善修的心,當這些事物升起時,它能夠立即放開,維持它的平靜、無憂、無執,不與它們牽扯在一起,就不必背負重擔。如此而已。”
28. 素辇的一場大火,造成了巨大的災難: 大量財産的損失,深重的失落感。有的人甚至精神失常。人們川流不息地來見龍普,感歎自己過去做的善事,說: “我們從祖輩起就一直在寺院裏修福、修法。爲什麽那個福德沒有幫助我們? 爲什麽法不護佑我們? 大火把我們的家全毀了。”這些人有許多便不再來寺院行福德,因爲佛法沒有保佑他們的房子免於被燒毀。
龍普說:
“法根本不是以那種方式護佑人們的。那場火只是在行使它的功能。這說明破壞、損失、解散、分離,在這個世界上一直跟隨著我們。至於那些修法的人,心中有法的人,當他們遭遇這些事情時,懂得如何安置心,不讓它受苦。那就是法的護佑。並不是它能夠幫助你防止老、死、饑餓、火災。根本不是那麽回事。”
29. 當人們來問龍普有關死亡、重生、前世、來世的問題時,他從來沒有興趣回答。或者,如果有人爭辯說,自己不相信天堂地獄真的存在,他也從來不試圖講道理,舉例反駁。反之,他會給人們這樣一段建議:
“修法的人沒有必要想前世、來世、天堂、地獄。他們要做的,只是堅定、用心地循照戒德、定力、明辨的原則正確修持。如果真照課本上所說的,存在十六層天界,修得好的人必然會上升到那些層次。或者,天界、涅槃不存在,修得好的人也不缺即刻當下的利益。作爲高層次的人類,他們一定是喜樂的。
“聽別人的話,到文本裏查,是不能消除疑問的。你必須下工夫修練,升起明確的洞見智識。那時候,疑問自然會瓦解。”
30. 當人們來問龍普有關死亡、重生、前世、來世的問題時,他從來沒有興趣回答。或者,如果有人爭辯說,自己不相信天堂地獄真的存在,他也從來不試圖講道理,舉例反駁。反之,他會給人們這樣一段建議:
“修法的人沒有必要想前世、來世、天堂、地獄。他們要做的,只是堅定、用心地循照戒德、定力、明辨的原則正確修持。如果真照課本上所說的,存在十六層天界,修得好的人必然會上升到那些層次。或者,天界、涅槃不存在,修得好的人也不缺即刻當下的利益。作爲高層次的人類,他們一定是喜樂的。
“聽別人的話,到文本裏查,是不能消除疑問的。你必須下工夫修練,升起明確的洞見智識。那時候,疑問自然會瓦解。”
31. 當人們問龍普是否讀過阿姜曼的生平故事時,他會答: “一些”。下一個問題就會是: “他們講述的那些神通和奇事,您有什麽意見?”龍普會答: “我跟阿姜曼住的日子裏,從來沒聽他提過那些事。”
平常龍普談到阿姜曼時,只講他的頭陀苦行。他說:
“下一代的比丘當中,我從來沒見過一個能夠像阿姜曼一樣嚴格修頭陀行的。他只穿破布做成的僧袍,自己縫、自己染。他從來不用任何人送給他的縫好的僧袍。他一生住在森林裏。他只吃自己托缽得來的食物,只從自己的缽裏取食。即使他病重時,他仍然坐起來,讓別人把供養的食物放進他的缽裏。他從來不因爲戒律對雨安居和迦提那期間供養的必需品有寬額而多用。他從來不參與建築工作。也從來不勸別人參加。”
32. 龍普病重時住在朱拉隆功醫院。第十七日,他十分疲勞,以至於醫生給他插上了氧氣管。午夜後,一位著名的比丘,帶著一大群弟子前來拜見。我見情況特別,便讓他們進入龍普的病房。龍普右臥著,一直閉著眼。當那位比丘和他的弟子們對他頂禮時,那位比丘傾身對著他的耳說: “龍普,您還有痛受嗎?”
龍普答:
“受與身依久按其自性存在,但我不參與那個受。”
33. 龍普從來不作秀、出風頭。人們要想給他照相,時間必須恰當。譬如他已經穿上了整套僧袍,預備聽波羅提木叉戒經、或者准備傳戒、或者參加什麽儀式時,那時你請他照相,就很容易。不過,如果他只是隨意坐著,你要他起身穿好整套三件僧袍,擺好姿勢照相,那就很難說服他。
有一次,一位來自曼谷的女士,帶來一條精致的毯子送給龍普,供他在冷季使用。幾個月後,在熱季當中,她碰巧又來拜見。她請龍普把那條毯子拿出來,放在他的身邊一起照相,因爲上次她供養時忘記照相了。龍普不肯,溫和地說: “沒有必要。”即使她請了第二次,第三次,他還是說 “沒有必要。”
她離去時,我感到不安,於是問龍普: “您有沒有注意到她有多麽不滿嗎?”
龍普微笑了,然後說:
“我知道。她不滿,是因爲她有一顆不讓她滿意的心。”
34. 1983年早些時候,龍普從醫院回來,這不是說他已經痊愈,只是他必須用極度的忍耐,再活八個月,活到人們已經爲他開始准備的96歲生日的福德活動。隨著慶典的那一日的臨近,他的症狀開始不規則起來: 時而疲倦、不適、發燒。我問他,是否該把他送回朱拉隆功醫院,但他說: “沒有必要。接著他又說: “不許把我送去。因爲去了也無益。”
我回答: “上次您的病比這更嚴重,也恢複了。這一次一點也不嚴重。你一定能康複。”
龍普說:
“那是上一次。這不是上一次。”
35. 夜裏十點後,龍普讓我們把他擡回屋裏。他躺著,身後墊著一個大枕頭。他要屋裏的八九位比丘誦吉祥七誦給他聽。接著要他們誦 《覺支經》三遍、《十二因緣》三遍。接著他要我們誦《大念處經》,不過我們當中沒有誰會背誦。於是他說: “打開課誦本,照著念。 ”周圍卻找不著課誦本。幸好一直在照料龍普的阿姜普薩隨身帶有一本皇家課誦本,於是拿出來翻前翻後地找那一頁。最後龍普說: “拿來, ”看也不看,把書一翻說: “就從這裏念。”全屋的比丘們個個驚訝,因爲龍普打開的正是172頁《大念處經》。那篇經文極其長,兩個多小時才誦完。他一直靜靜地聽著。
36. 我們誦完《大念處經》後,過了片刻,龍普開始從頭到尾講述佛陀的般涅槃。我在此只引用他的結束語:
“佛陀沒有在他證得的禅那中涅槃。當他離開第四禅時,他的名蘊即刻全部止息,無余。換句話說,他允許自己的受蘊在心的覺醒狀態下,在正常的人類心序流中止息,帶著全副念住與警覺,絕無其它心態的顯現而遮蔽、迷惑心。這就是完全自處的心。你可以稱它爲大空、原初宇宙、涅槃,等等。那就是我一直修練求達的境界。”
那就是龍普的遺言。
37. 只有那時,我懂得了龍普說他沒有惡身業的意思。
他年屆96,依然身體健全、精神矍铄、清潔、平和。念住、警覺 隨時具足,不受耄昏健忘之苦。
死亡來臨時,他無痛、無苦,靜靜離去。沒有給照料他的人帶來身心上的不適,沒有多費醫護、多費藥品、多費他人的時間。
黎明將近,周圍無人聲物態的嘈雜,連樹葉也悄然靜谧。空氣中透著清涼,細雨如雪,飄然而落。在這寂止之中,龍普——清淨的聖僧——放下了色身。惟有他的遺德,令我們感銘無盡。

解脫的技能

阿姜李: 解脱的技能
[作者] 阿姜李-達摩達羅[英譯]坦尼沙羅尊者[中譯]良稹
http://www.dhammatalks.org/Dhamma/Talk/LeeSkillRelease2.htm#why 


世間諸法


1. 動亂來自我們自己的雜染,非來自他人。你要找到和平,必須解決你自己內心的沖突。
2.不要抓緊外在的言辭。如果人們說你的是非、詛咒你,讓他們自己收著。狗在路中央叫,把它踢到一邊去。
3. 世間迷戀於言辭,然而我不跟著走。我甯可在內心探索真相。言辭是你吐出去的,不是該保存的,它們不是真相。真相在你心裏。因此不管你的話是好是壞、動聽難聽,至少確保你的心善。
4. 隨便與自在是兩回事。隨便的意思是,你又慢又懶,該做的事不做完。你把事弄糟,浪費時間。自在的意思是,心裏有著精細的舒適與清涼,毫無內在的緊張與混亂。這般有自在的人,是世間真正需要的; 法更需要這樣的人,因爲清涼好比醫藥,能驅散高熱、安撫燒灼之痛。
5. 如果你想說的不是好話、真話,就保持安靜。即使它是好話、真話,但無益,還是會造成傷害。
6. 我們多數人所知之多,無邊無界。知識無邊界時,就好比林火,到處燒。換句話說,我們聰明過頭了。知道什麽是對是錯,卻擋不住自己做錯事。這樣的知識毫無意義,只會帶來傷害。那就是爲什麽它好比失控的山火,會毀壞大家的果園田地。這樣的人到頭來失去一切。他們了解世上的一切,卻不了解自己。沒有邊界的知識,會導致兩種傷害: 自己受傷害,他人也受傷害。
7. 不要讓內心的雜染接觸外界的雜染。如果我們與他人同時有雜染,結果會出麻煩。比方說,如果他們怒時我們也怒、他們貪時我們也貪、他們癡時我們也癡,結果一起遭殃。
法的寶藏
8. 如果你仔細觀察自己的身體,會看見裏面除了四種惡趣,什麽好東西也沒有。
第一個惡趣是動物界: 即生活在我們的腸胃、血液、毛孔裏的一切蠕蟲、細菌。只要有它們的食物,它們總會跟我們一起住,拼命繁殖,使我們生病。體 表有跳蚤、虱子。它們喜歡跟那些不會保持清潔的人一起住,使他們的皮膚紅腫酸痛。生活在血管、毛孔裏的生靈,會使我們發起皮炎與感染。
第二個惡趣是餓鬼界: 即體內的地、水、火、風。它們先是太冷、然後太熱、接著病了、再想吃這吃那。我們必須不停地爲它們服務,到處找東西給它們吃,從來沒功夫停下來歇一會。它們從來沒有夠的時候,就像餓鬼,死後挨餓,沒人給他們東西吃。這些元素不停地糾纏你,無論怎麽做,永遠不能讓它們高興。先是食物太燙,於是你加冰。接著太涼,於是你放回竈上。這一切歸根結底是四元素[四界]的不平衡,時好時壞,永遠不在正常狀態,這使我們受各種形式的苦。
第三個惡趣是怒魔界[阿修羅界]。有時我們生病或者失去理智,好似怒魔附體一般不穿衣物到處跑。有的人經曆手術,拿掉這個、切掉那個、吸走這個,於是揮著手,極其淒慘地呻吟。有的人太窮了,沒東西吃,瘦得肋骨、眼球凸起,似怒魔一般受苦,他們看不見世界的光明。
第四個惡趣是地獄。地獄是惡業深重的生靈之家,它們給火烤、給紅熱的鐵釘戳、給荊棘紮。我們吃肉時,動物給殺死、煮熟,來到我們的胃裏集合,接著在體內消化,數目有多少。如果你去數一數,會有整整一個雞圈的雞、成群的牛、半個海裏的魚。我們的胃不大,可無論你吃多少,永不滿足。還得給它吃熱的,好像地獄的居民,必須得在火焰裏。沒有火,不能活。因此就有一個大銅炒鍋給他們用。我們吃掉的所有那些生靈,都在我們的胃這個大銅炒鍋裏聚集起來,給消化之火吞沒,之後對我們作祟: 它們的力量滲透我們的血液,升起了貪、嗔、癡,使我們扭來扭去,也像在地獄之火裏燒烤一般。
因此,看一看這個身體。它真是你的嗎? 它從哪裏來? 它是誰的? 無論你怎樣照顧它,它不會長久跟著你。它必須回到原處: 地、水、火、風四界。它跟你呆一陣,完全是因爲有呼吸。當呼吸不存在時,它開始腐爛,那時沒人會要它。你走時不能帶著它走,沒人帶著他的胳膊腿、手腳一起走。這就是爲什麽我們說,色身非我。它屬於世間。心才是行善行惡者,隨業輪回。心是不死的。是它在經曆一切的喜與痛。
因此,你意識到這一點時,就要盡量爲自己的緣故多做好事。佛陀同情我們,這般教導我們,可是我們對自己卻沒多少同情心。甯可讓自己滿心是苦。其他人教我們,是不能跟自己教自己相比的,因爲別人只能偶爾教一下。成爲動物、人、天神、甚至涅槃的可能性,都在我們自身,因此我們必須選擇要成爲什麽。
你作的福德,將來走時,會跟著你。這就是爲什麽佛陀教導我們,要禪定、觀想色身、升起離欲。它是無常、苦、非我的。你借用它一陣,然後得還回去。色身不屬於心,心也不屬於色身。它們是相互依賴的不同事物。你能夠看清這點時,就不再有擔憂與粘著。你可以放開色身。這三大堆鏽物——自我觀念、對戒律與修持的執取、對聖道的疑惑[身見、戒禁取、疑,入流者所解脫的三種束縛]: 會從你的心裏落下。你看見一切善惡來自於心。如果心地純淨,那是世上最高的福德。
9.
念住與警覺,是佛陀的品質。它們給我們帶來的清涼之樂,那是法的品質。如果你保持那種清涼,直到它結成一塊冰——換句話說,你使那個善德在心裏堅實壯大,那是僧的品質。你一旦心裏有了那塊堅實強大的善德,可以拿它作任何用途。無論你說什麽,會有好果報。無論你做什麽,會有好果報。你那塊堅實的善德,會成爲如意寶石,給你一路帶來諸多喜樂。
10.
學法,好比讀菜譜。修法,好比燒飯菜。證法,好比了解飯菜滋味。如果我們只讀經,不用於修行,好比聽說有辣椒、洋蔥、大蒜,卻吃不著。
11.
約束感官的意思是,我們使感官知覺與其對象,兩者尺寸保持一致。比方說,守護眼根,意思是,我們不讓自己的眼大過所見的形色,也不讓形色大過眼。如果形色比眼還大,它們就卡著了。我們白天黑夜想念它們。如果眼比形色大,那個意思是,我們看不夠那些形色,老想多看。兩種情形下,都會升起貪與癡。欲望、反感、癡迷之火,燒著眼,使我們有苦。
12.
行善會有危險。如果你不做特別多的好事,人們不會盯上你。重要一點是,你知道怎樣使善德對自己有益。如果你是個好人,卻不會善用你的好處,比方說用在錯誤的時間與地點,或者行善方式令人生氣,它不會對你有益、反而會傷害你。這樣一來,你的善行轉成了惡行。因此,對於怎樣體現你的善德,必須謹慎。
13. 如果你明智,那麽貪、嗔、癡會有助於你。如果你明智,即使欲望,也可以作爲培養福德的願望幫助你。因此不要看低這些東西。你現在坐這裏聽法義開示。是什麽使你來 ?是欲望。人們出家作比丘沙彌,是什麽發出指令? 是渴求。因此不要只看見渴求與欲望的缺點。如果你沒有爲善的欲望,便不能長養福德。 長養福德必須從動機開始。無明是好事,這個意思是,我們知道自己無明時,會做點什麽來彌補。無明領著我們走偏,不過也會領我們回來。知識從來不會引導人們求學。是無明引導人們尋找知識。如果你已經知道了,還找什麽?
爲何禪定?
14.
今天我講怎樣掘井。這個技能不易,不像簡單的挖洞、鋤地。
我們都想要喜樂,但是並不真正了解什麽是喜樂。真正的喜樂只存在於內在福德與善巧。那麽我們在哪裏找到內在福德呢? 內在福德好比水井。第一類水井只是一塊窪地,像池塘那樣聚集雨水。對這類井我們用處不多,因爲有時水牛、黃牛等動物會去那裏泡澡、喝水,使水渾濁。你用那種水,必須過濾多次。這類水井,好比佈施,只升起淺顯的果報,如淺池裏的水。
第二類水井,是深水庫。牛不能入水浸飲,只有蟾蜍與青蛙,不過即使這樣,我們想用水,也得先過濾。這樣的水井,好比持戒的福德,升起的果報高於佈施。
第三類水井,是噴井 ,它不停地湧出泉水。用多少,不會幹竭。這類井深得連蚊子(即你的雜染)也進不了。爲了掘這樣的井,你必須用鑽石井鑽、硬鋼軸,才夠得著地下水。這類井好比禪定,你想掘井成功,必須有強大的念住、明辨、精進與忍耐。念住必須如井鑽、忍耐必須如鋼軸。你用精進力往下鑽時,會升起福德與善巧的果報,它會不斷流進來,如長生之水,給心帶來一道清新與喜悅的不竭之泉。
15. 念住走失有三種方式。第一種是拿著內在事物思考。換句話說,抓緊出現的光亮或禪相,這樣你的正道便給沖毀了 。第二種方式,是把外面的事物拿進來思考,放棄了你的禪定對象。第三種方式是失去意識,你坐著,卻好像睡著了。這些都稱爲正道的敗壞,好比一條道給沖毀,到處是深坑。
凡是成就定力的人,會得到三只眼。換句話說,你的外在左眼看見好事、外在右眼看見壞事,它們把這些送到內眼 ,內眼保持平衡。你也會有三只耳,外在左耳聽見贊揚、外在右耳聽見批評,它們把這些送到內耳,內耳保持平衡。你會這樣接待來你這裏的一切世 間訪客。至於心的眼,即直覺洞見,它會接待你的雜染。一旦它真正理解了雜染,會把它們送走。那樣你就可以舒適地活在世上。
16. 有念住, 指記得跟著呼吸, 是一回事。有警覺,指檢查流動於全身的呼吸感,了解呼吸是局促還是寬廣、是淺是深 、是重是輕、是快是慢,是另一回事。兩者共同構成禪定的因素。
17. 把雜念擋在心外,是在開辟內心的正道。把外在念頭放進來,是讓道路受破壞。道給沖毀時,洞見與明辨不可能升起,好比沖垮的路上,開不了車。定力這般熄滅時,不能有內觀智。除了關於內觀的想法、根據過去的偏見而升起的觀念 、猜測、摸索之外,什麽也沒有。你心裏的福德不知不覺地消失了。想回來重新開始修,不容易,好比回去走一條沖垮的路。
18.“琢磨”長。“想著”短。你使心寂止下來時,必須把這兩個聚成一個。“想著”的意思是,你只專注於一件事。“琢磨”的意思是,你檢查、評估,看看以某種形式安排因,會得到什麽果,是好還是壞?
19. 日常呼吸 ,除了維持你不死之外,沒什麽特別之處。你的覺知所專注的呼吸,則會升起各種好處。
20. 普通的呼吸,是苦與緊張的呼吸。換句話說,它吸入時,會達到一種不適感,必須呼出去。呼出後,又遇到不適,於是再吸入。這樣的呼吸,不叫禪定。禪定意味著把你的一切覺知收斂入心。
21. 色身的當下是呼吸 。心的當下是念住與警覺。因此要把心的當下與色身的當下結合起來。
22. 色身呼吸並不局限於出入的鼻息。色身呼吸傳遍每個毛孔,好比冰塊上蒸發的水汽。它比外在空氣要精細得多 。當內在呼吸從毛孔呼出時,它會重新折回身體。這類呼吸稱爲輔助呼吸。它有助於使身與心保持清涼、寂止。因此,你吸氣時,要讓呼吸充滿全身,呼氣時,讓它傳遍各個方向。
23. 你吸氣時,必須在體內三個部分感受內在呼吸的效果: (1)心肺。(2)肝、胃、腸。(3)胸廓與脊柱。如果呼吸不能在全身各處起作用 ,你不會得到定力的全副結果。
24. 平常的呼吸好比催吐劑 。精細呼吸好比治病的藥物。中等呼吸好比補品。
25. 普通呼吸長而慢 。精致呼吸短而輕。它會穿透每根血管。這種呼吸質量高。
26. 如果呼吸沈重,你可以把它的幅度調低。它輕松時,你必須使它寬廣。如果它輕到極其精細,就不需要從鼻呼吸了 。你可以對呼吸從全身各個毛孔出入保持覺知。
27. 呼吸克服痛感 。念住克服五蓋。
28. 對呼吸保持覺知是尋想。了解呼吸的特點是評估。傳播呼吸,讓它彌漫、充滿全身是喜。身與心的甯靜與安適感是樂 。心離五蓋,與呼吸合一,那是置心一處。這五禪支共同把念住轉成念覺支。
29. 我們作呼吸禪定時,有兩類評估。第一類是評估出入呼吸。第二類是評估色身內在的呼吸感,直到你能把它傳遍身體各元素,達到忘記一切雜念的地步。身與心同時滿足了,從我們的尋想與評估中會升起喜感與樂感 。這是心的正業。
30. 呼吸充滿色身時,覺知會精細起來。原先呼吸快的,會慢下來。原先呼吸用力的,會柔和起來。原先呼吸沈重的 ,會輕松起來,直到你不需要呼吸的地步,因爲色身充滿呼吸,不存在空隙。
31. 呼吸有五個層次。第一個層次是最明顯的: 我們的出入呼吸。第二個層次的呼吸穿過肺部,連通色身各元素,産生舒適與不舒適感。第三個層次是停留在全身各處的呼吸,它不會到處流動。過去在體內上下流動的呼吸感會停止流動。過去在體內前後流動的呼吸會停止流動。一切停下、寂止。第四個層次的呼吸升起清涼與明亮感 。第五個層次是真正精細的呼吸,細微程度好比原子。它可以貫穿整個世界。它的力量快速、強大。
32. 刹那定好比草房,房柱由軟木做成。刹那定不是禪那。近行定好比瓦房,房柱由硬木做成。安止定好比牢固的水泥房,這才是我們在一乘道[ekayana-magga] 上“合一”之處。好比獨個坐在椅上、躺在床上 ,沒有人來占據我們的位置。或者好比獨個在房裏,沒有人來打擾我們。我們獨個在屋裏時,就自在了。如果願意,甚至可以把衣服脫去。我們可以規規矩矩,也可以無拘無束,沒有人抱怨。這就是爲什麽,安居於禪那的心,有自在。它擁有一口深井,可以從井裏得到足夠水分,達到可以放開尋想與評估、只留下樂感的地步: 這個時候,覺受成了你的念住之處[vedananupassana-satipatthana] 。色身有充足感。地、水、火、風四元素都有充足感。心這般充足時,什麽也不缺。那就是喜。你不再想要四元素了。心在這個喜感中沈浸許久時,好比你把東西長久泡在水裏。水必然飽和它。這種喜感是第二禪那。喜感開始動起來時,你就不自在了,好比船開始搖晃時,你想回岸上去。因此,一旦喜感充滿身體,你就放開它,只留下樂感與置心一處。當心在樂感中浸泡、達到飽和點時,也把它放開,只剩下一種平等無偏[舍] 的空曠感。心真正達到空性時,它寬敞、明亮。它越沈浸在平等無偏之中,越寂止,升起一種內在光明感。光度強大時,你達到了正念。
33. 尋想好比站著看窗外 。有誰經過,我們知道,但不去招呼 ;他們走過,我們不轉頭跟著看。我們只站在窗口一動不動。
34. 尋想好比站著看窗外 。有誰經過,我們知道,但不去招呼 ;他們走過,我們不轉頭跟著看。我們只站在窗口一動不動。
35. 心寂止有兩個好處: 壓制與斬除。如果我們還不能斬除,可以壓制。“壓制”意思是,心有雜染,但我們不讓它燒起來 ,變成行動。我們控制它。“斬除”意思是,根本不讓雜染出現。
36. 我們每一個人,好比獨坐一葉小舟,在大海裏漂行,周圍是狂風巨浪。有的人漂得太遠,根本看不見海岸。有的人上下沈浮,時而看見海岸,時而看不見。這代表那些在重複“佛陀-佛陀”的人。有的人漂得離岸近些 ,看見了魚籠、帆船、岸上的綠樹。有的人在拼命朝岸邊遊,還不曾到達。至於佛陀,他就像一個站在岸上的人,不再有海上的危難。他經曆過人們正在遭遇的險境,因此有大慈悲,想助我們脫離大海、安全靠岸。這就是爲什麽,他教導我們修持佈施、持戒、禪定,因爲這些修持,能把我們安全地拉上岸。
我們在內心培養佛、法、僧的品質時,不會有苦。使心進入法,各種破壞它的雜染會消失。我們得以逃離苦海 。
一旦上岸,我們會有各種各樣的樂趣,因爲那裏有許多海上見不著的事物。好比進入湄南河口,看見濕地樹與鮮綠植物 。我們著了迷,於是繼續朝內陸走,進入蘇胡提路。在那裏看見了自行車、吉普車、各色漂亮汽車,於是更激動。有的人沈迷於陸地景象,換句話說,沈迷於禪定中出現的禪相。比方說,我們也許開始能回憶前世。憶起壞事,於是難過起來。憶起好事,便高興起來。這樣會轉成渴求,與這個那個的緣起欲望。有的人癡迷過頭,以爲自己真是禪相裏的人物。
如果我們的明辨不夠強,無論看見什麽,都會敗壞洞見[vipassanupakkilesa,觀染] ——好比有人看見一輛稀罕的車,激動起來,想進去坐一坐、開動一下,於是不看左右,便奔了過去,跑到路中央給車撞倒, 或者撞死、或者斷胳膊斷腿。費了那麽大功夫脫離大海,結果受到迷惑,又把自己置於險境。
但是如果我們的明辨足夠強大 ,無論看見什麽,都可以變成尊貴財富[ariya-dhana] 。看見濕地林也有用,可以砍作木柴,自家用或者去市場賣了。雜草叢生之地,可以鋤草爲田。不休耕,必定有收成。
受禪相吸引 ,稱爲“辨識走偏”。如果你有禪相,正確的反應是,要記得評估它,然後依照它的天性放開。不要抓住你看見的事物,因爲那一切都是無常。如果你生來貧窮,會爲發財的欲望而苦。生來富有,會爲守財而苦,怕損壞、怕給人騙走、怕小偷撬門進來偷。沒有什麽是確定的。禪相也一樣。因此無論你看見什麽,必須依照它們的天性放開。把樹留在林子裏、草留在草坪上、稻苗留在田裏。如果你能這樣做,就有自在,因爲你知道在陸地上感覺怎樣、水中感覺怎樣,何時該進、何時該出。你一旦有了技能,可以在水上、陸地旅行,輕松自如。你可以進退無礙。這便稱爲世間解[lokavidu] 。你可以守著知識,卻不卡在裏面。你可以住在海裏不淹死。你可以住世不沈淪於世——如水中蓮葉,水絲毫不能滲入葉中。
37. 你做事誠心誠意時,諸事會有成就。比方說,如果誠心守戒,你的戒德會有果報。誠心修定,你的定力會有果報。誠心培養明辨,你的明辨會有果報。我們沒有果報,是因爲做事不誠心。五戒才五條,都不能清淨持守,能指望成什麽事? 四禪才四個,我們卻繼續摸索,找不著它們。有人會管理幾百、幾千畝田地,我們連四禪也不會,難道不丟臉?
38. 如果我們培養起心力,可以傳送慈心,助他人減輕苦痛。但是如果我們不糾正自己,是不能真正幫助他人的,好比一個瘋子不能使另一個瘋子清醒過來。如果我們自己著火,別人也著火,怎麽幫他們? 得先把自己的火滅了,才能助人清涼下來。我們必須“有”,才能“給”。
觉醒之翼
39. 當你念住呼吸時 ,能夠同時達到四念處。呼吸爲“身”、覺受在色身內、心在色身內、心理素質[法] 在心內。
40. 我們坐著禪定時的四念處: 呼吸是“身”、舒適與不舒適是“受”、純淨與清晰是“心”的狀態、而心定是“心的素質”。
41. 修習禪定時,我們必須爲它注入成功的四神足:
Chanda(欲求)[欲神足]: 對呼吸有著友好的興趣,守著呼吸,了解入息時帶入什麽。如果不出息,會死。如果出息而不入息,也會死。要連續使心集中在這上面,不要管其它事。
Viriya(精勤)[勤神足]: 勤於了解有關呼吸的一切事務。你必須專心於“我現在要入息,我現在要出息; 我要使它長、短、輕、重、暖、涼,等等。” 你必須掌管呼吸。
Citta(專心)[心神足]: 專心於呼吸。觀察外在呼吸怎樣進入,與色身上部、中央、下部的內在呼吸相連接; 這些內呼吸存在於胸部——肺、心、胸廓、脊椎; 與腹部——胃、肝、腎、腸; 還有從手指腳趾與身體各毛孔流出的呼吸。
Vimansa(明辨)[觀神足]: 觀想、評估進來滋養色身的呼吸,看它是否盈滿色身、是否有自在自然感、是否還有地方需要調整。要注意外在呼吸怎樣與內在呼吸碰觸、看它們是否在各處相連、看呼吸對地、水、火元素的作用怎樣升起、維持與消逝。
這一切來自於對物質事件的禪觀,也合乎大念處[mahasatipatthana]的稱謂。當心發展四神足達到圓滿、念住與警覺達到圓滿時,色身果報是痛的寂止。心的果報是,一路導向超世: 證得入流、一還、不還、與阿羅漢果。
42. 如果你真正培養了定力,會有五種力量[五力]。(1)信力,你對於自己努力的結果升起信心。(2)精進力升起,不需別人強迫你。從那裏開始,(3)念力對你的行動有更綜合性的關注。(4)定力在你的行動中堅實地確立起來,同時升起了(5)明辨力,了解一切正誤之事。這些力量稱爲五力。
43. 止禪[samatha]是 讓心安駐於單一目標。它不去與其它事物建立接觸;它保持清除了外在雜念的狀態。觀禪[vipassana]是心在全方位的念住與警覺狀態下,放開對一切念頭的關注。當滲透著洞見[內觀智]的甯靜在心裏升起時,五根同時升起,成爲主宰:
(1)信根[Saddhindriya]:你的信念堅定強大。無論誰說什麽、說好說壞,你的心不受影響。
(2)精進根[Viriyindriya]:你的精進有韌性。無論是否有人教,你繼續努力,不倦怠、不灰心。
(3)念根[Satindriya]:念成爲主宰,在大念處中擴展開來。你不需要強迫它。它傳遍全身,好比大樹的枝丫護著整個樹幹,無需任何人上下扯動。覺知在坐、站、行、躺每個姿勢上通體明亮。它自己知道,不需要你去想。這種全方位的覺知,就是大念處的意思。
(4)定根[Samadhindriya]:你的定力也成爲主宰。無論做什麽,心不動搖、不走偏。即使你在講話,嘴巴張得一米寬,心照樣正常。如果色身想吃、躺、坐、站、走、跑、想,不管什麽,那是它的事。如果它哪裏疲倦、疼痛,還是它的事,心保持正直、安駐一處,不偏離到其它事上。
(5)明辨根[Paññindriya,慧根]也在你內心成爲主宰,使心證得入流、一還、不還、甚至阿羅漢果。
44. 人們在日頭下來回奔跑時,不知太陽真正的熱度。如果你想知道天有多熱,大日頭底下,去田裏坐上五分種,那時你才了解真正的熱度。苦與痛也一樣。如果心到處不停地跑,它並不真正了解苦與痛。如果想看,必須靜止下來。

45. 我們內心升起的全方位覺知,來自於因果,不來自書本、傳言、個人臆測。假定我們口袋裏有幾塊銀幣: 如果只知別人說是錢幣,我們不了解它的屬性。如果試驗一下,放進煉爐裏,看看怎樣做成其它東西,那時我們才真正了解它的屬性。這樣的智,來自於我們自己的業[行動]。我們禪定時,這樣的智有五類。我們發現自己內部,有的東西以色身元素爲因; 有的以心爲因; 有的因來自心、但影響色身; 有的因來自色身、但影響心; 有的因來自身與心共同作用。這樣的智就是明辨。因此我們必須培養戒德、定力與明辨,從中獲得智識。如果不這樣做,就有無明與癡迷之苦。
46. 那麽如果心始終在當下,我們爲什麽要修定? 我們修定,是因爲心裏有兩種火,或者說兩種電: 熱火是貪、嗔、癡之火; 涼火是禪那之火。如果我們懂得怎樣訓練心,會找到涼火。熱火對我們的眼、耳、鼻、舌、身的經絡是有害的。感官好比燈泡。感官的經絡好比燈絲。如果它們與電流接錯,會立即爆炸。與電流接對,卻從不關閉,會有損耗。因此修習禪那,是因爲我們要涼性電流,即禪那的涼火。涼火不傷感官,還讓我們利用感官看見真相,理解我們視、聽、嗅、嘗、觸、想到的一切。這樣,心才有清涼自在。
47. 那麽如果心始終在當下,我們爲什麽要修定? 我們修定,是因爲心裏有兩種火,或者說兩種電: 熱火是貪、嗔、癡之火; 涼火是禪那之火。如果我們懂得怎樣訓練心,會找到涼火。熱火對我們的眼、耳、鼻、舌、身的經絡是有害的。感官好比燈泡。感官的經絡好比燈絲。如果它們與電流接錯,會立即爆炸。與電流接對,卻從不關閉,會有損耗。因此修習禪那,是因爲我們要涼性電流,即禪那的涼火。涼火不傷感官,還讓我們利用感官看見真相,理解我們視、聽、嗅、嘗、觸、想到的一切。這樣,心才有清涼自在。
48. 呼吸是色身造作[行蘊],即是造作色身的因子。
言語造作是由想法轉成的言辭,話在口裏,還不曾大聲說出。
心理造作是那些不涉及口頭言辭的想法。你仅作思考,之後了解的那些想法。
言語造作與心理造作很類似。在訓練心智時,重要的是努力防止言語造作的升起。不管是關於過去還是未來的觀念,你必須把它們都掃出去。
49. 過去、未來的標簽是“世間”。當下是法。不要讓自己受哪怕一丁點標簽的欺騙。即使稍微牽涉進去,那就是一種緣起,你必須經曆更多的生老病死。
50. 那些獲得了超世之果的人,入流者、一還者、不還者、阿羅漢: 這些名稱不是指人,而是指心。
51. 如果心糾纏於任何事,必然生惡。如果你能照見,生與不生平等、病與不病平等、死與不死平等,意思是有同樣的價值,那麽心可以放松,不卡在任何事當中了。
52. 第一階段,我們放開作惡,開始行善。第二階段,我們放開惡,放開一些善。第三階段,我們放開一切善惡,因爲這一切依其本性造作,因此不可靠。我們行善,但不執著它。你放開時,必須有智慧地放開,不要有破壞性,也就是說不要不行善。你連你的觀念也不能抓緊,不必說物質資産了。你行善時,是爲了衆生而做、爲兒孫而做。你盡量把事做好,但不執取它,因爲你知道,一切造作之事都是無常的。這樣,你的心便如寶石一般清澈、明亮。如果你糾纏於毀譽之中,是很愚蠢的。好比在喝別人的唾液。你行事端正,會有人說你是錯的。你做錯時,有人說你錯,也有人說你對。好與壞,沒有哪個恒常,因爲它們不是別的,都是造作。
53. 惡來自善。善來自惡。舉例說,我們吃飯時說,真美味,可接著它穿過身體,變成了性質相反的東西。小偷來自富人。如果人們沒有財産與珍寶,哪裏會有小偷來竊取? 佛陀看見,惡不可靠; 善不可靠。那就是爲什麽,他不讓那類線路與他的心連接起來,因此同時放開了善與惡。他從一切善惡之中解脫,超越了世法[loka-dhamma] 。他便是那樣進入了至高的喜樂。
54. 善惡的力量,好比磁鐵,吸引著心爲善爲惡,接著隨這個吸引力,投生到善處惡處。如果我們爲善爲惡,好比把磁鐵留在世間。那些磁鐵會吸住我們的心,留在它們的層次。不夠聰明、不知怎樣避免與脫離善惡之力的人,必然給這些磁鐵的力場拉著走。他們得在輪回世界裏繼續遊來蕩去。這就是爲什麽,智者找辦法切斷這個力場、逃脫它的力量,自由地浮起來。換句話說,他們做善事,接著把磁力場斬斷。他們做也許不那麽善的事,也把磁力場斬斷。他們不讓這些東西連接起來。換句話說,不執取於做過的事。他們不會繼續把玩它們。這就是明辨的意義:知道怎樣切斷世間的磁力場。
55. 心爲空性時,它輕松、自由、沒有絲毫念頭。好比鳥兒有雙足,卻不在空中留下足迹。同樣,心爲空性時,人們批評你,空中留不下字迹,沒有什麽印象粘在心裏。
56. 止禪意味著使心的渴求靜止下來。觀禪意味著同時了解渴求與非渴求之心。如實了解前世與來世,那是直覺智。這樣的智根本不粘著於任何概念。這就稱爲解脫的技能。它既不粘著於有渴求的心,也不粘著於無渴求的心。好比在空中寫字: 不消耗空氣、寫得不費氣力、寫什麽你讀不出。寫的是好是壞,看不出來。空氣就在那裏,要說空氣的形狀,卻不存在。

內觀改變自我的認知

内觀修習的目的,是要學習洞悉各種現象的真相,皆是無常、苦與無我。我們以爲自己已經這麽做了,其實是一種錯覺;我們對洶湧而來的生活經驗注意極少,幾近睡眠狀態。透過留意覺察的修習過程,我們會慢慢知道自己的實相,不再受表面的「自我」形象所迷惑。我們醒悟到生命的實相,它不僅是起落浮沉、好壞雜陳、棒棒糖與皮鞭拍擊之表面上的展示而已,那是一種錯覺。如果我們肯費心觀察,並且方法正確,将發覺生命的内容特徵,實比我們所知的較爲細緻深邃。
當你放下對舒適的渴求,確實的滿足才會生起;當你放下對滿足的忙亂追求,真正的美滿人生才會出現。當你追求了解現實時,能夠遠離颠倒幻想,能夠承擔過程中的所有艱辛險阻,真正的解脫與安穩一定屬於你的。這不是我想灌輸給你的一種教義,它是可以覺察得到的現實,也是你做得到且應該親自了解、體驗的事情。佛教的基本態度,始終都是強調經驗(實踐)與反對權威的。佛陀沒有提供一堆教條,而是提供一些建議,讓大家來親自審查,他經常邀請人們:「親自來看吧!」。他向追随者說過:「不要在自己的頭上安頭!」他的意思是:不要一味接受和相信别人的話,要親自去看!

内觀教導我們如何去詳細和精確地考察自己的知覺過程。我們學習以安祥的超然態度,去觀察知覺與思想的生起,我們學習平靜而清晰地觀看自己對刺激的反應。久而久之,我們開始發現:自己可以在不受反應的困擾下作出回應,強迫性的思想反應也會慢慢消失。我們仍然可以結婚,而無須爲此要經曆地獄式的苦惱。能避免強迫性的思想反應,會對現實産生一種全新的看法,那是一種革命性的改變,一種知覺機制上的完全改變,伴之而來的,是一種從強迫性困擾中解脫出來的深度喜樂。正因爲這些效益,所以佛教視這種觀看事物的方式爲人生正見,佛教經典将之稱爲「如實觀」。仔細考察一下就可發現,我們處理「我」的方式實與處理其他知覺的錯誤方式一樣;我們把不斷變化的思想、感情與感覺之流固定爲一心理結構,然後標簽它爲「我」或「靈魂」,從此視之爲一個恒久不變的實體,可以獨存於其他一切事物與無常之外。並決定「我」要爲「我或自己」争取更多的東西,然後又對人類的貪婪與感覺遲鈍而驚訝,於是,情況就如此地繼續下去了。世上的每一個惡行、每一件冷酷無情的事例,都是源於這種「我」的錯覺。

若能爆破那個概念的錯覺,你的整個世界都會改變。然而,不可期望在一夜間就能辦到。因爲,你花了一生時間去建立那個概念,又經年累月地用每一個思想言行去強化它,它是不會在一瞬間蒸發的。不過,隻要你投入足夠的時間與關注,它是會消失的。内觀禅是溶解那個概念的一種修行過程,你只須觀察着它,就可逐漸地把它鏟除。「我」的概念是一個過程,一個不斷地制造「我」的過程。透過内觀,我們學習在制造「我」時當即知道在制造「我」,並且知道我們內心反應是如何制造「我」的;那麽,那個心態就會慢慢地離開和消散。它們不會很快出現,也不可能不勞而獲。不過,回報是很大的,它可令你脫胎換骨,從此以後,你生存的每一秒鍾都會改變。能於此道奮鬥到底的禪修者将會證得完滿的健康心智,一種純淨愛護衆生之心,以及苦惱的完全止息。那可不是一個小目標,不過,你無需走畢全程才有收獲,利益不但立竿見影,而且與時俱增。你禪修得越多,就越了解自身存在的實相;禅修的時間越長,你就越能如實地靜觀心内生起的每一個沖動、意圖、思想與情緒。在禅修過程中,你若覺得已經足夠時,随時都可以中止的,其中並無強制性的規則,只有你想了解自己生命的本質,以及改善自他生活質素的熱忱而已。
BY:斯里蘭卡佛教上座部長老德寶法師(Bhante Henepola Gunaratana or Bhante G)

內觀修行的結果

The Vipassanā practitioner reaches the step where gross bodily sensations (vedana) dissolve and there is a subtle flow of sensations throughout the body, which is called bhaṅgānupassanā ñāṇa , knowledge of dissolution. (消融)This is an ongoing, evolutionary process, that continues to reveal layer upon layer of mental purification.
The Vipassana yogi experiences increasing cessation of cravings (attachments) and aversions (fears), and eventually will reach the step of saṅkhārupekkhāñāṇa : strongly founded knowledge of equanimity of all formations.

觀智第一: 名色分別智

BY:緬甸曼德勒 喜戒禪師

  當禅修者觀到只有心與物的一起運作,而沒有生命、沒有個人、沒有人時,他就證得了正確的名法和色法的正見。我們說他已經證得正確的見解、正確的智慧。他藉由證得生命的正确知見而得到證悟。根據佛陀的教誨:沒有生命、沒有人、沒有個人、沒有男人、沒有女人,只有心和身體的聚合。當禅修者真正了悟心與身體是截然不同時,他将能丢棄存在的成見,能捨棄執有「有情」的觀念,生命隻是給予心和身體這個合成物的標示。

  當一個人,一位禪修者,深觀心和身體而證得上述的洞見時,他被認爲已經證「見清淨」。這意謂着他已經證悟到對「心」與「物」的正見。對于心與物具有分别的智慧,是修習内觀智的第一個階段。禪修者必須一階一階地進展所需具備的觀智。沒有這「名色分别智」,禅修者不能進展到其它階段的觀智。「名色分别智」是基本的觀智,是觀智的第一步。

  因此,它很重要,禅修者證得「見清淨」,或所謂透過直接的經驗,正確地觀心與物,而不是經由閱讀、考試、聽演講。它一定要透過直接的經驗、個人的經驗和直觀的方式證得。當禅修者以直觀的方式來觀察時,他就被稱爲已經證得「見清淨」。證得「見清淨」,就能再提升到不同階段的觀智,最終将能達到最高的階段,我們稱爲了悟真理。因此,借着修習内觀禅,而證悟辨識名法與色法的清淨智慧,是很重要的。

身念住內觀法 - 阿姜念

佛教大師阿姜念的內觀方法,其特色是不斷地觀察整個身體,直到真正明瞭心為止。在日常生活中,必須時時保持如理作意,防止貪瞋的生起,進而滅除痛苦。其內容是指出,渴愛(三種貪愛)是苦唯一的因,並且存在一條滅苦之道。而此滅苦之道即是由實踐八正道;亦即中道來成就的。它是從念住的修習四念住下手而體證身心的三法印(無常、苦、無我)。阿姜念所談到的四念住修法,就是以四個基本念住之一為所緣的身念住修法。

  這種修法要觀照個人的身和心,而非觀察個人身外之物。身和心必須被清楚地覺照--包括精進、正念和正知。

  涅槃是斷除煩惱和止息苦痛的法;而涅槃之道,詳述之即十六階智。這十六階智事實上是以上述能照見三法印的實相般若逐步證得的,然後才導致涅槃。然而只有某些階智(第一、三、四、十二階智)才是具有決定性的,而其他的階智僅是伴隨著他們而生的。

  最後,對於要從事這種修法的學生很重要的是,要了解這種修法和其他現今毗婆奢那修法不同之處:
1. 從觀身入手:雖然修行者最後要觀照身心兩者,但他必須從觀身入手,保持觀身直到觀身夠清楚了,心就會顯現(這是因為身是粗顯的,因此較易觀照)。這點是根
 據佛音論師所著的《清淨道論》的指示(第十八品):
  當他對於色身次第澄清、去結,而極清淨之時,則他障礙的煩惱沈落,如無濁泥之水,心得清淨,對於以彼(色),為緣的非色法(心)亦自得明瞭。
  修行者必須不斷地觀身直到真正明瞭心為止,而觀照的智慧改變我見之前,他將無法進至其他階智和達到涅槃。

2.視身心實相:亦即將他們視為四念住之一(身、受、心、法),並以三心:精進、正念和正知來觀照身心。

3.觀身時必須觀照整個色身,而非色身的一部分,如腳、小腹等。

4.正念與正知:這種修法只有念住(正念)是不夠的。正念必須配合正知,正念和正知要一起運作。正知即知道坐的、站的是色身非「你」等等,聽的、看的是心非「
 你」等等。太多念住(正念)而沒有正知,事實上是不好的--導致偏定,而隱蔽了智慧。

5.斷貪瞋:這種修法用以防止生起喜歡(貪)或不喜歡(瞋),而因此可以改變我見(痴)。這一點非常重要,因為如果不能防止喜歡或不喜歡,就不是四念住的修法
 了。舉例來說:以正思惟(如理作意)--觀照改變舊姿勢時不是出於貪欲-而是要對治身苦。「如理作意」也要用於知道吃飯、沐浴、工作等等不是為了享樂,而
 是要對治身苦。我們必須隨時保持如理作意以防止生起喜歡或不喜歡。而且刻意走得很慢或以緩慢的動作做工作都是出自貪欲,因此不適用。所有的動作必須以自然
 的方式運作,而我們只要隨時保持如理作意以防止喜歡或不喜歡生起即可。

毗婆舍那禪修法

PRACTICAL VIPASSANA
MEDITATIONAL EXERCISES

西元1950年左右 尊者馬哈希在緬甸仰光的開示

緬文英譯:U Nyi Nyi(緬甸)
英文中譯:曾銀湖(臺灣)

  前言:本文是馬哈希尊者在緬甸仰光的沙桑那耶克薩禪修中心,對就任聖職的弟子們所說的一席話。它是由烏奈奈(U Nyi Nyi)從緬文譯成英文。

  毗婆舍那(內明)禪思的修習,就是禪思者致力於正確地瞭解發生在自己身上的身心現相之本性。身體的現相是一個人(最能)就自身清楚地加以覺察的對象。一個人清楚地覺察的整個身體,是由一團的物質特性(色)所組成。

精神或心理的現相則是心識(名)的活動。不論什麼時候,只要看著、聽著、嗅著、嘗著、觸著或想著它們,就可以清楚地覺察到正在發生著的這些名色。我們必須藉著觀察它們並如是注意著:‘看、看’,‘聽、聽’,‘嗅、嗅’,‘嘗、嘗’,‘觸、觸’或‘想、想’,來讓我們覺知它們。

  每一次看、聽、嗅、嘗、觸、想,都必須注意這個動作,但是在開始練習時,沒有辦法注意到這些發生著的每一件事,所以,必須從注意那些比較明顯而且易於覺察的事件開始。

  隨著呼吸的每一個動作,腹部起落著,這個動作永遠是明顯的。這就是我們所知道的物質特性—風界(動作的元素)。先由注意這個動作開始,藉著心意專注地觀察著腹部便可以做得到。你將會發現當吸入時—腹部隆起,當呼出時—腹部落下。隆起必須在心意上注意其‘隆起’,落下亦然。如果只用心意上的注意,這動作還不明顯的話,可以把你的手掌觸摸著腹部。不要去改變你的呼吸,不要刻意讓它緩和下來,也不要刻意加快它,更不要猛烈地呼吸。如果你去改變呼吸的話,你將會疲倦。照常穩定地呼吸,並隨時注意著腹部的起落。心意上的注意,而不是口頭上的記誦。

  在毗婆舍那禪思裡,名稱並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覺知’。當注意著腹部的隆起時,從動作的開始到結束,就像你用眼睛一直注視著它。落下的動作也是如此。用你的‘意識’與‘動作’本身協調一致的方式,來注意隆起的動作。動作和意識的一致,就像石頭擊中靶心一樣。落下的動作也是一樣。

  當你注意著腹部的動作時,你的心意可能會遊蕩到別的地方去。這也必須要藉著心意上覺知其為‘遊蕩。遊蕩’。當它已經被注意到一、兩次時,心意就會停止遊蕩,然後你再回去注意腹部的隆起和落下。如果心意到達某個地方,就覺知其為‘到達、到達’,然後回到腹部的起落。如果你幻想著遇到某人,覺知其為‘遇到、遇到’,然後回到腹部的起落。如果你幻想著遇見某人並談話,就覺知其為‘談話,談話’。

  簡而言之,任何思想或省思產生了,都必須予以注意。如果你在幻想,覺知其為‘幻想’。如果你在思想,覺知其為‘思想’。如果你在計畫,覺知其為‘計畫’。如果你在覺察,覺知其為‘覺察’。如果你在‘省思’,知其為‘省思’。如果你感到快樂,覺知其為‘快樂’。如果你感到厭煩,覺知其為‘厭煩’。如果你感到高興,覺知其為‘高興’。如果你感到沮喪,覺知其為‘沮喪’。注意所有這些心識的活動就叫做‘心觀念處’。

  因為我們未能注意這些心識的活動,導致我們認為是有個‘人’或‘存在的主體’伴隨著它們。我們一向認為那就是‘我’—在幻想、思想、計畫、認知(或覺察)。我們認為從小到大就一直存在著一個‘人’的主體。實際上,並沒有這樣一個‘人’存在。其實只有這些一連串相續的心識活動而已。那就是我們必須要注意這些心識活動和認知它們為何物的道理。也是當心識生起的時候,我們必須要注意它的每一個活動的原因。當這樣加以注意時,它就漸趨消失了。然後我們就回去注意腹部的起落。

  當你靜坐禪思久了,僵硬和灼熱的感受就會在你的身上生起。這些也要仔細地加以注意。疼痛和疲倦的感受也是一樣。所有這些感受都是苦受,‘注意它們’就是‘受觀念處’。未能或疏於注意這些感受,就會讓你認為:‘我僵硬了,我覺得熱,我疼痛。我剛才還好好的,現在因為這些不愉快的感受而不舒適。’以自我的立場來認知這些感受是錯誤的。真正地,並沒有一個‘我’包含在裡頭,只是一連串,一個新的不愉快的感受接著另一個而已。

  它就像一連串相續的新電波脈動,點亮著電燈一般。每一次身體上遭受到不愉快的接觸時,不愉快的感受就一個接著另一個生起。這些感受必須仔細地和專注地加以注意,不論它們是僵硬、灼熱或是疼痛的感受。禪者在剛開始禪思的修習時,這些感受可能會漸趨增強而產生想要改變姿勢的意願。要注意這個意願,然後,禪者再回去注意僵硬、灼熱‥‥等感受。

  有句話說:‘忍耐通往涅槃’。這句話對禪思的努力來說最恰當了。禪思要有耐心,因為一個人對於生起的僵硬或灼熱的感受,如果不能忍耐而太頻繁地加以改變姿勢,那麼三摩地的定境就無法開發。如果三摩地的定境不能開發,內明也不能成就,也就沒有(通往涅槃的)道果。那就是禪思需要耐心的原因。對於身體上不愉快的感受,像是僵硬、灼熱和疼痛的感受,還有其他難以忍耐的感受,尤其是要有耐心。不要在這些感受出現的時候,就立刻放棄禪思而改變姿勢。必須耐心地繼續下去,就注意著‘僵硬、僵硬’或‘灼熱、灼熱’。如果耐心地持續加以注意,這類中度的感受將會消失。當禪定微妙而強壯時,即使是強烈的感受也會趨於消失。然後回去注意腹部的隆起和落下。

  如果已經長時間注意這些感受,而它們並未消失,或者是這些感受難以忍受,當然就要變換姿勢。於是必須開始覺知‘想要變換、想要變換’。如果手臂舉起,就覺知:‘舉起、舉起’。如果它移動了,就覺知:‘移動、移動’。這個變換必須和緩地進行並覺知:‘舉起、舉起’,‘移動、移動’和‘接觸、接觸’。

  如果身體搖擺,覺知‘搖擺、搖擺’。如果腳部舉起,覺知‘舉起、舉起’。如果它移動了,覺知‘移動、移動’,如果(肩背)曲落,覺知‘曲落、曲落’。如果沒有什麼變換,只是靜止的安坐,就回去注意腹部的隆起和落下。這之間不能有所間斷,先前覺知的動作和後續覺知的動作之間,先後的三摩地定境之間,先後的智慧之間,一定要連貫。只有這樣,禪者的智慧境界才會持續提升到成熟的階段。只有在具備這種凝聚的動量時,才能達到道、果。禪思的過程就像是‘鑽木取火’—精進不斷地摩擦兩根在一起的木條,以獲得必需強度的熱能(來點燃火焰)。

  同樣的,毗婆舍那禪思的覺知也必須是連續而不鬆懈的,在覺知任何生起的現相之間,沒有任何間斷。例如,如果癢的感覺介入了,禪思者想要去抓,因為它難以忍受,那麼不論是‘癢的感覺’或是‘除去它的意願’都必須予以覺知,不能立刻就去抓癢以消除這個感受。

  如果繼續堅忍地這樣注意著,這癢通常會消失,這時,再回去注意腹部的隆起和落下。如果事實上,這癢並未消失,當然可以抓癢除去它。但是,首先要注意這麼做的意願。所有涉及消除這感受的過程,都要予以注意,尤其是接觸、拉、推和抓的動作,以及最後再回去注意腹部的隆起和落下。

  每次你變換一個姿勢,都要先從注意你要變換的意願開始,並密切地注意每一個動作,諸如從坐姿站起來,舉起手臂,伸展它,在注意相關的動作時,你也同時在改變(注意的對象)。當你的身體前傾時,注意它。當你站起來時,身體變輕並起立,集中心意在這上面,你必須小心地注意著‘起立、起立’。

  禪者的行動要像衰弱的病人一般。正常健康的人們輕易地,快速地或突然地站起來。虛弱的病人就不是這樣子,他們慢慢地,小心地站起來。背痛的人們也是一樣,他小心地站起來,以免傷了背部而帶來疼痛。

  禪者也要這樣,他們必須慢慢地並小心地變換姿勢;只有這樣,念住、禪定和內明才會勝妙,所以要以溫和漸進的動作開始。當起立的時候,禪者必須像個病人般,小心地起立,同時注意著‘起立、起立’。不止是這樣,雖然眼睛能看,禪者卻必須(收攝)不見。耳朵也是一樣。正當禪思的時候,禪者所在意的只是‘覺知’,他所看、所聽的並不是他所關注的。不論他看到或聽到任何新奇或引人注意的事情,他必須收攝,就像他沒聽到或看到一般,只是仔細地注意著。

  當身體有所動作時,禪者必須慢慢地進行,就像是一個病人那樣,細心地移動手臂和腿部,彎曲或伸直、低頭或昂首都一樣。所有這些動作都必須細心地進行。當從坐姿起立時,他必須慢慢地進行,注意著:‘起立、起立’。當直立站著時,注意著:‘站著、站著’,當瞻視彼此時,注意著:‘瞻視、瞻視’。當走路時,注意著腳步,不論是踏出右腳或左腳,你必須念住相關的連續動作。從舉足到投步之間,注意每一個踏出的腳步,不論是右腳還是左腳。當快步走路時,就是這樣注意著。

  當快走一段距離時,如果你能這樣注意著,那就夠了。當慢走或上下坡時,每一個步伐要注意三個動作—當腳舉起來時,當推進時和當落下時。從注意舉起和落下的動作開始,必需恰當的念住舉足。同樣地,當腳步落下時,必須恰當的念住腳步的‘重’落。

  踏出每一步都必須注意著‘舉起’、‘落下’。大約在兩天之後,這念住將會變得比較容易些。然後繼續去注意上述的三個動作—‘舉起、推進、落下’,剛開始的時候,只要注意一或二個動作就夠了,當快走時就‘右步、左步’,慢走時就‘舉起、落下’。如果當你這樣走著而想坐下時,注意著‘想要坐下、想要坐下’。當真正地坐下時,集中地注意著身體的‘重’落。

  當你坐下時,注意調整手臂和腿部的動作。當沒有這些動作,而只是身體的靜止時,就注意腹部的起伏。當這樣注意著的時候,如果小腿僵硬和身體任何一部份的灼熱感生起了,繼續注意它們。然後再回到‘生起、落下’。當這樣注意著的時候,如果想要躺下的意願生起,注意它,還有當你躺下時,注意手臂和腿部的動作。手臂舉起、移動,手肘靠在地板上,身體的擺動,腿部的伸展,當慢慢地準備躺下時,身體的傾斜,一切的動作都必須予以注意。

  當你躺下時,這樣子加以注意是很重要的,在這躺下動作的過程中,你會得到明確的知見(道和果的正智)。當三摩地定力和內明都強壯時,明確的知見隨時都會出現。它會在一個屈肱或伸臂間來臨。阿難尊者就是這樣成為阿羅漢的。

  在佛教第一結集的前一晚,阿難尊者正在徹夜極盡全力地趨證阿羅漢果。他正整夜修習著毗婆舍那禪思中的身觀念處,注意著他的腳步,右腳、左腳,舉起、推進和落下;注意著,念茲在茲,心理上的經行意願和相關的身體動作。雖然持續到將近破曉時分,他仍然未能證得阿羅漢果。察覺到他已經修習經行禪思過久了,為了平衡禪定與精進,必須修習一下臥式禪思,他就走入寮房。他坐在臥榻上,然後躺下來。當這麼做並注意著‘躺下、躺下’時,他在瞬間證得了阿羅漢。

  在他躺下之前,阿難尊者原來只是一個須陀洹(亦即入流者,通往涅槃道上的第一個階位—初果)。從須陀洹果,他繼續禪思而達到斯陀含果(亦即一來者的境界,證得了涅槃道上的第二個階位—二果),阿那含果(亦即不還者的境界,證得通往涅槃道上的第三個階位—三果),及阿羅漢果(亦即聖者的境界,證得了涅槃道上的究竟階位)。到達正道上這三個較高層次的連續性階位,只用了一會兒工夫。只要想想阿難尊者證得阿羅漢的典範,(就知道)這
樣的果證隨時都會來臨,並不需要很長的時間。

  這就是禪者必須時時以正智來念住的道理。他不能認為:‘這小小的失誤沒什麼關係。’而放鬆了他的念住。關係到躺下和調整腿臂的所有動作,都必須予以仔細地,不鬆懈地注意。如果沒有任何動作,只是靜止,就回去注意著腹部的起伏。即使已經很晚,到了睡覺的時間,禪者也不應該丟掉念住而就寢。一個真正嚴謹而精進的禪者,應該就好像要完全放棄睡眠那樣地,修習念住。他必須繼續修習禪思,直到他睡著了。如果禪思微妙而占上風時,他就不
會睡著。另一方面,如果昏沈占上風時,他就睡著了。當他覺得想睡時。他必須如是注意:‘想睡、想睡’,如果他的眼皮闔下,‘闔下’;如果眼皮很沈重,‘沈重’;如果眼睛刺痛,‘刺痛’。這樣注意著,昏沈可能就會消逝,而眼睛再度‘明亮’起來。

  禪者必須如是注意:‘明亮、明亮’,並繼續注意腹部的起伏。如果真的昏沈干擾,不論禪者如何堅毅地繼續禪思,他都會入睡。入睡並不難,事實上,很容易。如果你以臥式禪思,你就會漸漸地昏沈,終於睡著了,所以禪思的初學者不要做太多的臥式禪思,他應該修習較多身體的經行和靜坐禪思。但是當很晚,到了睡覺的時候,他就以臥式禪思,注意著腹部的起伏動作,他將會自然地入睡。

  對禪者而言,睡覺的時候就是休息時間,但是對於一個真正嚴謹的禪者而言,他必須限制睡眠時間,大約在四個小時左右。這就是佛陀所許可的‘中夜’(睡眠時間)。四小時的睡眠就很足夠了。如果禪思的初學者認為四小時的睡眠對於健康還不夠,他可以延長到五或六個小時。六個小時的睡眠很清楚地足夠健康所需了。

  當禪者醒來時,他必須立刻恢復念住。真正志在證得道、果、正智的禪者,只有當他睡覺的時候,才會從禪思的精進中休息。在其他時候,當他經行時,他就持續地注意著,沒有休息。所以當他一醒來的時候,他就必須注意到心意的清醒狀態為:‘清醒、清醒’。如果他還不能察覺到這點,他就必須開始注意著腹部的起伏。

  如果他想要從床上起來,他必須如是注意:‘想要起來、想要起來’。當他調整腿臂的時候,必須繼續注意所作的改變動作。當他舉頭時,注意著:‘舉起,舉起’。當他坐著,注意:‘坐著、坐著’。當他調整腿臂時,如果有任何改變的動作,所有這些動作也都必須予以注意。如果沒什麼改變,只是靜靜地坐著,他就回去注意著腹部起伏的動作。

  當洗臉和洗澡的時候,也必須予以注意。由於這些活動所包含的動作很快,必須盡可能地去注意它們。接下來是穿衣、整理床鋪、開關門戶的活動,都必須僅可能密切地予以注意。

  當禪者用餐而望著餐桌時,他必須注意:‘看望、看望’。當他朝著食物伸展手臂,碰到它時,搜集並捏合它時,把它往嘴巴送時,低頭並將搏食(一團食物)送入嘴裡時,放下手臂又再度舉起手臂時,所有這些動作都必須恰當地予以注意。(這是根據緬甸的用餐方式所說的注意方法,那些使用刀叉、湯匙或筷子的人,就要以適當的方式來注意這些動作。)

  當他咀嚼食物時,他必須如是注意:‘咀嚼、咀嚼’。當他覺知食物的味道時,他必須如是注意:‘知道、知道’。當他品嘗食物併吞咽它時,當食物通過喉嚨時,他必須注意必有這些事情。當他取用一團又一團食物的時候,禪者就是這樣地注意著。當他用湯的時候,所有相關的動作,例如伸臂、舉匙並舀取湯汁‥‥等,所有這些都要予以注意。在用餐的時候,要這樣注意著實在很困難,因為有許多事情要加以觀察和注意。初學的禪者可能會失誤好幾件應該注意的事情,但他必須決心去注意一切。如果他疏忽並失誤了一些事情,當然他是無可奈何的了;但是當他的三摩地定力強壯時,他就能夠密切地注意到這一切。

  好了,我已經提到許許多多禪者要注意的事情了。但是摘要而言,只有幾件事要加以注意。當快走的時候,注意‘右步’、‘左步’;當慢走的時候,注意:‘舉起’、‘落下’。當靜坐時,只要注意腹部的起伏。當你躺著時也是一樣注意著‘腹部的起伏’。正當這樣注意著,如果心意遊蕩,就注意生起的意識活動,然後回到腹部的起伏。當僵硬、疼痛和癢癢的感受生起時,也要予以注意,然後回到腹部的起伏。當曲伸和移動小腿時,俯仰頭部時,搖擺或挺直身體時,當它們生起時,也要注意,然後回到腹部的起伏。

  當禪者持續這樣注意著,他將能夠注意到愈來愈多的這些事情。開始的時候,由於他的心意遊來蕩去,禪者可能會失誤了許多事情,但他不應氣餒,每一個禪思的初學者都會遇到相同的困難,但是當他修習愈多,他就愈能覺察到每一個心意遊蕩的活動,直到最後心意就不再遊蕩了。心意於是鎖定在它所注意的目標上,念住的活動與它所注意的目標幾乎是同時發生的,例如腹部的起伏。(換言之,腹部的隆起與注意它的動作是同時發生的,腹部落下時也是一樣。)

  所注意的身體上的目標和念住的心意活動是一併發生的。在這事件當中並沒有所謂的人或本體,只有所注意的這個身體上的目標和念住的心意活動一併地發生而已。禪者將會及時真正地並親自地體驗到這些事項。正當注意著腹部起伏的時候,他將會區別腹部的隆起是身體的現相,念住它的活動則是精神現相;腹部的落下也是一樣,因此禪者將會明確地證知這些身心現相是一併地同時發生的。

  如是,由於念住的每一個活動,禪者本身將會清楚地知道,念住的對象只是物質的特性,而念住它的則是心意的特性而已。這辨別的知識就叫做‘名色辨識智’,這是毗婆舍那(內明)智慧的開始。正確地獲得這種辨識智是很重要的。當禪者持續努力,接下來就會得到區別因果的知識,這就叫做‘緣攝受智’。

  當禪者繼續念住,他自己將會看到生起的都在短時間之後消逝。一般人都認為物質和心理的現相都是持續終生的,也就是從年輕到成年。事實上,並非如此。沒有永遠的現相。一切現相快速地生起和消逝,它們甚至持續不到一眨眼之間。當禪者持續念住時,他自己將會知道。他將會相信這一切現相都是無常的。這樣的信念就叫做‘明無常隨觀智’。

  這種知識接下來就是‘明苦隨觀智’,它證知這一切無常都是痛苦的。禪者也會碰到身體上的各種困苦,它就是痛苦的積蘊。這也是‘明苦隨觀智’。其次,禪者將會確信一切的身心現相都以它們自己的步調發生著,並未遵循任何人的意志,也不屈服任何人的控制。它們不構成本體或我,這個認知就是‘明無我隨觀智’。

  繼續禪思,當禪者堅固地證知一切現相都是無常、苦、無我時,他就會證得涅槃。過去一切諸佛、阿羅漢和聖弟子就是遵循這條正道而證得涅槃的。所有禪思的修行人都要認知他們自己現在正在這條念住的道上,實踐他們成就道智、果智和涅槃法的心願,並承繼著他們圓滿的波羅密(完美的德行)。他們應該為此感到高興,並期望體驗到賢聖的三摩地(由禪定所產生的心意寧靜)和諸佛、阿羅漢和聖弟子們所親證的智慧,這是他們自己從前所未曾體驗過的。

  不久之後,他們自己就能體驗到諸佛、阿羅漢和聖弟子所親證的道智、果智和涅槃法。事實上,在他們修習禪思的一個月,或者二十天,或者十五天之內,就可能會體驗到這些。那些具有特殊波羅密的人,甚至在七天之內就可能會體驗到這些法義。

  在上述的時段裡,禪者應當會安住於他將證得這些法義的信念中,他將解除薩迦耶見(我見)和疑法(猶疑不定)並免除轉生於惡道(地獄、畜生和餓鬼)之中的危險。他必須在此信念中繼續禪思的修習。

  願你們大家都能好好修習禪思,並且很快地證得諸佛、阿羅漢和聖弟子們
所親證的涅槃。 沙杜(善哉)!沙杜!沙杜!

(一九九五、十、十一譯於台中遠離軒)

Buddhism regards Vegetarianism



A Small Dhamma sharing Note from Bodhgaya .. From Good Question and Good Answer - concluding part on Vegetarianism - .......by S. Dhammika..

Q. The person who was honest and kind.

A. Why?

Q. Because such a person obviously has a good heart.

A. Exactly. One who eats meat can have a pure heart just as one who does not eat meat can have an impure heart. In the Buddha's teachings, the important thing is the quality of your heart, not the contents of your diet. Many Buddhists take great care never to eat meat but they are not concerned about being selfish, dishonest, cruel or jealous. They change their diet which is easy to do, while neglecting to change their hearts which is a difficult thing to do. So whether you are a vegetarian or not, remember that the purification of the mind is the most important thing in Buddhism.

鬼怪精靈騷擾襌修比丘

舍衛城裏的一群比丘分別獲得佛陀給予的禪觀指導後,就到離城很遠,一處適合禪修的叢林去禪修。原先林子裏的守護精靈覺得,如果比丘們要停留在林子裏,那麼它們就不適合棲息在樹上。它們也認為比丘只會停留一夜,所以就離開樹上,到地面上來。 
  但過了十四天,比丘們仍在林子裏,它們猜測比丘們可能要在此結夏安居。果真如此,它們就被迫要在地面生活一段時間,因次決定發出鬼般的聲音,製造恐怖的景像來嚇走比丘們。從此以後,它們有時候幻化成有身體無頭,或有頭無身體的鬼魅等等。比丘們非常氣憤,就離開林子,回城裏向佛陀報告這件事。佛陀說這是因為他們沒有準備任何的武器,佛陀要他們再回去,但要預先準備好適當的裝備。佛陀就教導比丘們《慈經》,這就是適當的武器裝備。 
  佛陀告訴比丘們要誦讀《慈經》,並把善意散播給林子裏所有的眾生。對任何眾生也不可心生瞋恨或心懷恐懼。比丘們就回到原來的林子,並且遵照佛陀的方法做,精靈們得到善意心念後,立即展現歡迎的誠意,不再干擾比丘的禪修。他們欣然留在地面上,林子裏因此一片和諧安祥,不再有鬼嚎、魅影的情形。比丘們也可以禪修觀身,而明白人身脆弱無常的道理。
 (真理的寶藏 達摩難陀長老著)
Diso disaṃ yaṃ taṃ kayirā, verī vā pana verinaṃ;
Micchāpaṇihitaṃ cittaṃ, pāpiyo naṃ tato kare. ~ dhp 42 / 3.10

仇敵對仇敵,怨家對怨家,若心住邪行,惡業更增大。

(戒)律藏目錄

律藏 

驅擯巴利 Pārājikapāḷi

維蘭渣章 Verañjakaṇḍaṃ
1. 驅擯章 Pārājikakaṇḍaṃ 
2. 僧殘章 Saṅghādisesakaṇḍaṃ
3. 不定章 Aniyatakaṇḍaṃ
4. 尼捨提懺悔章 Nissaggiyakaṇḍaṃ

懺悔巴利 Pācittiyapāḷi
5. 懺悔章 Pācittiyakaṇḍaṃ
6. 心懺悔章 Pāṭidesanīyakaṇḍaṃ
7. 學處章 Sekhiyakaṇḍaṃ
8. 附加 Adhikaraṇasamathā
1. 驅擯章(比丘尼分別) Pārājikakaṇḍaṃ (bhikkhunīvibhaṅgo)
2. 僧殘章(比丘尼分別) Saṅghādisesakaṇḍaṃ (bhikkhunīvibhaṅgo) 
3. 尼捨提懺悔章(比丘尼分別) Nissaggiyakaṇḍaṃ (bhikkhunīvibhaṅgo) 
4. 懺悔章(比丘尼分別) Pācittiyakaṇḍaṃ (bhikkhunīvibhaṅgo) 
5. 心懺悔章(比丘尼分別) Pāṭidesanīyakaṇḍaṃ (bhikkhunīvibhaṅgo) 
6. 學處章(比丘尼分別) Sekhiyakaṇḍaṃ (bhikkhunīvibhaṅgo) 
7. 附加(比丘尼分別) Adhikaraṇasamathā (bhikkhunīvibhaṅgo) 

大品巴利Mahāvaggapāḷi
1. 大犍度Mahākhandhako: 有關出家及受戒的規定
2. 布薩犍度Uposathakkhandhako : 有關每半個月誦戒及懺悔規定
3. 雨安居犍度Vassūpanāyikakkhandhako: 有關每年雨季安居修行的規定
4. 自恣犍度Pavāraṇākkhandhako: 有關每年雨安居結束時, 僧眾自揭犯戒及懺悔的規定
5. 皮革犍度Cammakkhandhako : 有關穿鞋和使用皮革的規定
6. 葯犍度Bhesajjakkhandhako : 有關葯物及食物的規定
7. 迦絺那衣犍度Kathinakkhandhako : 有關雨安居結束後, 僧眾接受迦絺那衣的規定
8. 衣犍度Cīvarakkhandhako : 有關比丘所穿袈裟的規定
9. 尖波犍度Campeyyakkhandhako : 有關僧團活動合法或非法的規定
10. 憍賞彌犍度Kosambakakkhandhako: 有關比丘分裂和合的規定

小品巴利 Cūḷavaggapāḷi
1. 羯磨犍度Kammakkhandhakaṃ: 有關責駡與處分犯戒比丘的規定
2. 別位犍度Pārivāsikakkhandhakaṃ: 有關比丘接受別住處分的規定
3. 集犍度Samuccayakkhandhakaṃ: 有關處分犯僧殘比丘的規定
4. 滅淨犍度Samathakkhandhakaṃ : 有關平息比丘紛爭的規定
5.小犍度Khuddakavatthukkhandhakaṃ: 有關比丘日常生活用品的規定
6. 臥坐具犍度Senāsanakkhandhakaṃ : 有關房舍和臥坐具的規定
7. 破僧犍度Saṅghabhedakakkhandhakaṃ : 有關提婆達多叛逆的判定
8. 儀法犍度Vattakkhandhakaṃ : 有關各類比丘的威儀規定
9.遮說戒犍度Pātimokkhaṭṭha​​panakkhandhakaṃ : 有關犯戒比丘不參加布薩的規定
10. 比丘尼犍度Bhikkhunikkhandhakaṃ: 有關比丘尼的規定
11. 五百結集犍度Pañcasatikakkhandhakaṃ: 有關佛教第一次結集的事
12. 七百結集犍度Sattasatikakkhandhakaṃ: 有關佛教第二次結集的事

附加
1 十六章Soḷasamahāvāro
2. 等起攝頌Samuṭṭhānasīsasaṅkhepo : 關於比丘、比丘尼兩部的各戒, 其罪依如何的等起法
3. 無間省略Antarapeyyālaṃ
4. 問犍度章Khandhakapucchāvāro : 問關於犍度二十二章之罪數
5. 增一法Ekuttarikanayo : 依增一法, 說明律藏中所說的諸事項
6. 布薩初中後解答章Uposathādipucchāvissajjanā
7. 偈集Gāthāsaṅgaṇikaṃ : 制戒處七城, 於各城所說戒的數及其他事項
8. 諍事分解Adhikaraṇabhedo : 四種諍事, 由各方解說
9. 別偈集Aparagāthāsaṅgaṇikaṃ: 主要說明呵責及檢問
10. 呵責品Codanākaṇḍaṃ : 說明呵責及檢問
11. 小諍Cūḷasaṅgāmo: 關於僧伽諍論, 裁決者的注意
12. 大諍Mahāsaṅgāmo : 敘述裁決者的儀法
13. 迦絺那衣分解Kathinabhedo : 說明迦絺那衣之受持、捨棄等法
14. 優婆離問五法Upālipañcakaṃ : 佛陀答優婆離關於戒律的問題, 有十四品
15. 等起Atthāpattisamuṭṭhānaṃ : 關於比丘戒之各條, 說明犯罪等起法
16. 偈集第二Dutiyagāthāsaṅgaṇikaṃ: 問關於戒律上事項的數
17. 發汗偈Sedamocanagāthā : 集問難的偈而不提出解答
18. 五品Pañcavaggo : 1. 羯磨品2. 義利品3. 制戒品4. 所製品5. 九聚會品 
大品篇
第一大品犍度

1. 菩提樹下因緣- 2. 阿闍波羅榕樹下因緣- 3. 目渣連達說- 4. 闊葉山檨子說- 5. 梵乞說- 6.五比丘說
7. 出家說(耶舍出家)- 8. 魔說(耶舍母及其妻皈依佛)- 9. 出家受具足戒說- 10. 魔說之二(五十人出家)- 11. 好友群說- 12. 優樓頻螺奇跡說- 13. 頻婆娑羅王集會說- 14. 舍利弗目犍連出家說
15. 戒師職責說- 16. 弟子職責說- 17. 驅逐說- 18. 教授師的職責說- 19. 內住者的職責說- 20. 驅逐悔過- 21. 熾然品
22. 摩竭陀頻婆梳羅王皈依佛- 23. 舍利弗出家因緣- 24. 目犍連出家因緣
 25. 奉事和尚品- 26. 承事同修品- 27. 弟子規- 28-29 依白四羯磨授戒- 30. 出家四依
31. 法臘十歲及其他- 32. 奉事阿闍梨品- 33. 承事侍者
34. 侍者之規則- 35. 愚癡的阿闍梨- 36. 授具足戒之五分十六事品- 37. 授具足戒之六分十六事品- 38. 舊外道因緣
39-50. 不得令出家者- 51. 前項之例外- 52. 不得畜二沙彌- 53. 須依止比丘及不須依止比丘
54. 餘財- 55. 五一之例外- 56. 沙彌十戒- 57-58. 罰沙彌事- 59. 不得帶走所餘會眾- 60. 擯滅沙彌- 61-70. 不得授戒者- 71.不得令出家之三十二種人品
72. 無恥者- 73. 無依止而住- 74. 授戒與二三人- 75. 從入胎至二十歲受具足戒- 76. 具足戒羯磨- 77. 四依品- 78. 四非事品- 79. 被舉而還俗者 

第二佈薩犍度
誦品一外道
1. 布薩起源- 2. 布薩說法- 3. 布薩羯磨- 4. 布薩日- 5. 布薩界- 6-7. 布薩界之選定- 8.布薩堂- 9. 布薩場- 10. 長老比丘及新參比丘- 11. 布薩之住處- 12. 不離衣- 13. 二佈薩界- 14. 布薩種類- 15-16. 讀誦波羅提木叉
誦品二週多那雅睹
17. 續讀誦波羅提木叉- 18. 日數與比丘數- 19. 布薩之告示- 20. 莊嚴布薩堂- 21. 愚癡比丘- 22. 與清淨- 23. 與清淨欲- 24 . 布薩日被捕比丘- 25. 狂比丘- 26. 四及至一比丘- 27. 罪
誦品三 
28. 無罪十五事- 29. 以別眾為別眾十五事- 30. 疑惑十五事- 31. 惡作性十五事- 32. 願不和十五事- 33. 上項詳說- 34. 主比丘與客比丘- 35. 布薩日遷居- 36. 不得讀誦波羅提木叉事

第三入雨安居犍度
誦品一雨安居誦品
1. 雨安居起源- 2. 入雨安居時期- 3. 安居中不得遊行- 4. 不得不入安居- 5-8. 三例外
誦品二
9-11. 續三例外- 12. 安居之處- 13. 安居中出家- 14. 安居之約

第四自恣犍度
誦品一
1. 自恣起源- 2. 自恣時應蹲踞- 3. 自恣日- 4. 自恣被捕之比丘- 5. 五乃至一比丘- 6. 罪
誦品二
7. 無罪十五事- 8. 以別眾為別眾十五事- 9. 疑惑十五事- 10. 惡作性十五事- 11. 願不和十五事- 12. 上項詳說- 13. 主比丘與客比丘- 14. 不得行自恣- 15. 自恣危害- 16. 禁自恣事- 17. 諍訟比丘- 18. 和合比丘 

第五皮革犍度
1. 首樓那二十億之出家及許履- 2. 禁種種履- 3. 許舊履- 4. 禁履- 5. 傷足比丘- 6. 禁木履- 7-8. 禁種種履- 9. 禁戲牛、車- 10 乘車及獸皮牀具- 11. 皮革之使用- 12. 著履入村- 13. 首樓那億耳

第六藥犍度
誦品一藥法
1. 五種藥- 2-8. 種種藥- 9. 藥粉- 10. 藥粉及生肉生血- 11. 塗藥香料- 12. 塗藥筐- 14-15. 畢鄰陀婆蹉
誦品二厘車人
16. 疑離越- 17. 藏於屋內等- 18. 新胡麻蜜- 19. 跋難陀- 20. 蓮根- 21. 果實- 22. 刀法- 23. 蘇卑供養及肉食- 24. 粥與蜜丸- 25. 粥食- 26. 毗羅吒迦旃供養砂糖- 27. 砂糖- 28. 巴連弗邑居士及摩竭國之二大臣- 29. 拘利村- 30. 婬女菴婆波梨與厘車人
誦品三二十四事
31. 私呵將軍- 32. 廢止17-20 - 33. 相應地
誦品四
34. 旼荼居士- 35. 翅逸- 36. 盧夷- 37. 老出家- 38. 果實- 39. 種子- 40. 許不許及時分藥等

第七迦絺那衣犍度
誦品一所持
1. 波利邑比丘與迦絺那衣之製定- 2. 持七事- 3. 受持七事- 4. 持六事- 5. 受持六事- 6-7. 捨迦絺那衣
誦品二
8. 非望十二事- 9. 望十二事- 10. 有事十二事- 11. 儲藏九事- 12. 安樂住處五事- 13. 迦絺那衣之執受

第八衣犍度
誦品一
1. 受衣
誦品二毘舍離
2-3. 受衣- 4. 糞掃衣- 5. 衣之受納人- 6. 衣之收藏人- 7. 衣庫- 8. 守庫人- 9. 衣之分配- 10. 染料- 11 . 染法- 12. 三衣製法- 13. 三衣制定- 14. 縫補- 15. 毘舍離鹿母之供養
誦品三
16. 夢- 17. 覆瘡布- 18. 摖面巾- 19. 委託- 20. 個人所有與僧伽所有- 21. 說三衣製法- 22. 與父母- 23. 說脫三衣1 - 24.施僧伽- 25. 跋難陀- 26. 病比丘與看病比丘- 27. 往生比丘之衣缽- 28. 裸形及種種衣- 29. 種種衣- 30. 說衣之分配- 31. 親厚意- 32. 與衣

第九瞻波犍度
誦品一婆沙婆村
1. 迦葉姓比丘- 2-3. 非法別眾等羯磨- 4. 五種僧伽羯磨 
誦品二優波離所問
5. 不見罪等羯磨- 6. 優波離所問
誦品三
7. 非法別眾等羯磨之種種情形

第十憍賞彌犍度
誦品一長生王子
1-2. 憍賞彌比丘之分裂
誦品二
3. 佛偈- 4. 婆疚等- 5. 憍賞彌比丘之和合- 6. 優婆離所問

小品篇
第一羯磨犍度
誦品一呵責羯磨
1. 因緣- 2. 非法羯磨十二事- 3. 如法羯磨十二事- 4. 若欲者六事- 5. 呵責羯磨十八事- 6. 不解十八事- 7. 可解十八事- 8. 解除
誦品二依止羯磨
9. 因緣- 10. 依止羯磨十八事- 11. 可解十八事- 12. 解除
誦品三驅出羯磨
13. 因緣- 14. 非法羯磨乃至若欲者- 15. 驅出羯磨十八事- 16. 不得解十八事- 17. 解除
誦品四下意羯磨
18. 因緣- 19. 非法羯磨乃至若欲者- 20. 若欲者二十事- 21. 下意羯磨十八事- 22. 同伴比丘- 23. 可解十八事- 24. 解除
誦品五依不見罪之舉罪羯磨
25. 因緣- 26. 非法羯磨乃至若欲者六事- 27. 舉罪羯磨四十三事- 28. 不得解四十三事- 29. 可解四十三事- 30. 解除
誦品六依不懺悔罪之舉罪羯磨
誦品七 依不捨惡見之舉罪羯磨
32. 因緣- 33. 十八事- 34. 可解十八事- 35. 解除

第二別住犍度
1-3. 別住行法- 4. 應受本日治比丘之行法- 5. 當受摩那埵比丘之行法- 6-8. 受摩那埵比丘之行法- 9. 當受出罪比丘之行法

第三集犍度
1. 摩那埵- 2. 出罪- 3. 別住- 4. 摩那埵- 5. 出罪- 6. 別住- 7-8. 本日治- 9. 摩那埵- 10-11. 本日治和摩那埵- 12. 出罪- 13. 覆藏半月- 14-15. 本日治和合一別住- 16. 摩那埵- 17-18. 本日治、合一別住和摩那埵- 19. 出罪- 20 -21. 合一別住- 22-23 二月別住- 24-25. 第二月別住- 26. 清淨邊別住- 27. 四十事- 28. 三十六事- 29-30. 摩那埵百事

第四滅諍犍度
1. 六群比丘之非法羯磨- 2. 黑分九事- 3. 白分九事- 4. 憶念戒律- 5-6. 不癡戒律- 7-8. 自言- 9. 多覓戒律- 10 . 行籌之非法與如法- 11-12. 覓罪相羯磨- 13. 如草覆地法- 14. 諍事之種種情況

第五小事犍度
誦品一及誦品二
1. 沐浴之資具- 2. 裝飾身- 3. 讀誦- 4. 毛衣- 5. 芒果- 6. 對蛇之護咒- 7. 斷男根- 8. 栴檀木缽- 9. 缽- 10.瓠壺- 11. 衣- 12. 袋- 13. 濾水囊及其他- 14. 經行及溫浴- 15. 裸形- 16. 浴用暖房- 17. 沐浴- 18. 六群比丘- 19. 氈巾、枕及其他- 20. 覆缽- 21. 踏布
誦品三
22. 毘舍離鹿母- 23. 蚊拂及其他- 24. 杖與網袋- 25. 反芻- 26. 落食- 27. 爪髮及其他- 28. 金屬器及其他- 29. 腰帶- 30 . 天秤棒- 31. 楊枝- 32. 草木- 33. 雅語及其他- 34. 蒜- 35. 大小便所- 36. 非行- 37. 器物

第六臥坐具犍度
誦品一
1. 建立精舍之因緣- 2. 精舍之家具- 3. 壁牀及其他 
誦品二
4. 給孤獨居士之皈依- 5. 營事- 6. 第一座第一水及第一食- 7. 為僧伽所調之廷堂- 8. 高牀大牀- 9. 祗樹林- 10 . 僧次食之座- 11. 分臥坐具人
誦品三
12. 一人取二臥坐具- 13. 優婆離持律- 14. 殿樓與不相應物- 15. 不可捨物- 16. 不可分物- 17. 與營事- 18. 移臥坐具- 19.臥坐具之資具- 20. 踏臥坐具- 21. 食事及其他之差配

第七破僧犍度
誦品一
1. 釋種諸童子出家- 2. 提婆達多與阿闍世王
誦品二
3. 提婆達多之暴戾
誦品三
4. 提婆達多之破僧- 5. 優婆離所聞

第八儀法犍度
誦品一
1. 客比丘- 2. 主比丘- 3. 遠行比丘- 4. 食堂
誦品二
5. 乞食比丘- 6. 阿蘭若比丘- 7. 臥坐具- 8. 浴用暖房- 9. 洗淨- 10. 大小便- 11. 弟子- 12. 和尚
誦品三
13. 侍者- 14. 阿闍梨

第九遮說戒犍度
誦品一
誦品二優婆離所問

第十比丘尼犍度
誦品一
1. 比丘尼八敬法- 2. 諸釋女之出家- 3. 對女人敬禮等- 4. 比丘尼之學處- 5. 摩訶波闍波提瞿曇彌所問- 6. 說戒及其他- 7 .滅諍- 8. 蓮華色比丘尼
誦品二
9. 比丘與比丘尼- 10. 裝飾身- 11. 資具- 12. 摩羅女- 13. 缽中之胎兒- 14. 男根- 15. 飲食- 16. 臥坐具
誦品三
17. 二十四障法- 18. 座之次序- 19. 自恣- 20. 比丘與比丘尼- 21. 車乘- 22. 受使比丘尼- 23. 林林- 24. 小屋及其他- 25. 隨伴比丘尼- 26. 還俗及其他- 27. 雜法

第十一五百結集犍度

第十二七百結集犍度
誦品一
誦品二

附隨篇

長部
巴利聖典- 長部目錄Dighanikaya
長部尼迦耶共有三品,三十四部經, 長阿含經有三十經, 當中二十七部相同。中譯阿含經有二十二卷,共三十部經。而相等於長部尼迦耶的大善見王經,中譯經典記載於中阿含經第十四卷,而三十二相經的中譯記載於中阿含經第十一卷。
長阿含以中古印度語為主。考古學者在巴基斯坦找到有部的長阿含經, 以梵語書寫, 亦有回鶻語長阿含。
中譯阿含經譯自法藏部,法藏部是在佛滅三百年中從上座部的化地部分出。漢譯的經還有小緣經、散陀那經、眾集經、增一經、三聚經、阿少/免夷經、善生經、梵動經、形梵志經對不著巴利經。
等於只是等於經名,而非其內容。
I Sīlakkhandha Vagga 戒蘊品
1. Brahmajāla Sutta 梵網經= 梵網六十二見經(大正1.264)=21梵動經(大正1.88)
2. Sāmaññaphala Sutta 沙門果經= 27沙門果經(大正1.107)=增一阿含43.7經(大正2.762)=寂志果經(大正1.270)
3. Ambattha Sutta 阿摩晝經= 20阿摩晝經(大正1.82)=佛開解梵志阿摩經(大正1.259a)
4. Sonadanna Sutta 種德經本經=22種德經(大正1.9.4)
5. Kūtadanta Sutta 究羅檀頭經= 23究羅檀頭經(大正1.96)
6. Mahāli Sutta 摩訶梨經
7. Jāliya Sutta 闍利經= 闍尼沙經
8. Mahāsīhanāda Sutta 迦葉獅子吼經=25倮形梵志經(大正1.102)
9. Potthapāda Sutta 布吒婆樓經= 28布吒婆樓經(大正1.109)
10. Subha Sutta 須婆經,在中部第五品的婆羅門品中也有一編須婆經。
11. Kevatta Sutta 堅固經= 24堅固經(大正1.101)
12. Lohicca Sutta 露遮經= 29露遮經(大正1.112)
13. Tevijja Sutta 三明經= 26三明經(大正1.104)
II Mahā Vagga 大品
1. Mahāpadāna Sutta 大本經=1大本經(大正1.1)=2七佛經(大正1.150), 此經提及釋迦佛之前的六佛。=:3毘婆屍佛經(大正1.540)=4七佛父母姓字經(大正1.159)=增一阿含48.4經(大正2.790a)
2. Mahānidāna Sutta 大緣經= 13大緣方便經(大正1.60), 討論因緣法= 中阿含97大因經(大正1.578)=人本欲生經(大正1.241)=52大生義經(大正1.844)
3. Mahāparinibbāna Sutta 大般涅槃經(=相應部6梵天相應2.5) = 2遊行經(大正1.11)=5佛般泥洹經(大正1.160)=6般泥洹經(大正1.176)=7大般涅槃經(大正1.191)=1451說一切有部根本毗奈耶雜事(大正24.382)=中阿含142雨勢經=中阿含3城喻經=中阿含33經侍者經=增一阿含19.11經(大正2.596a)=增一阿含28.5經(大正2.652b)=45大正句王經(大正1.831a)=雜阿含1197經=別譯雜阿含110經
4. Mahāsudassana Sutta 大善見王經= 2遊行經第二中(大正1.21)=中阿含68大善見王經(大正1.515)=6般泥洹經卷下(大正1.176)=大般涅槃經卷中及下(大正1.196)=本生經95=行藏第四
5. Janavasabha Sutta 闍尼沙經= 4闍尼沙經(大正1.34)=9人仙經(大正1.213)
6. Mahāgovinda Sutta 大典尊經= 3典尊經(大正1.30)=8大堅固婆羅門緣起經(大正1.207)
7. Mahāsamaya Sutta 大會經=19大會經(大正1.79)
8. Sakkapañha Sutta 帝釋所問經=大正藏帝釋所問經=釋提桓因問經, 帝釋派樂神往佛陀處問一些問題,樂神在佛陀面前奏愛情音樂
9. Mahāsatipatthāna Sutta 大念處經,在中部根本五十經第一品的根本法門品中有一編大念處經;中部後分五十經第二品不斷品中也有一編入出息念經。
10. Pāyāsi Sutta 弊宿經= 大正藏弊宿經
III. Pāthika Vagga 地品
1. Pāthika Sutta 波梨經
2. Udumbarika Sutta 優曇婆羅經
3. Cakkavatti Sutta 轉輪聖王經=大正藏轉輪聖王修行經
4. Aggañña Sutta 起世因緣經=大正藏世紀經, 提供種性及宇宙觀
5. Sampasādanīya Sutta 自歡喜經= 大正藏自歡喜經
6. Pāsādika Sutta 清淨經=大正藏清淨經
7. Lakkhana Sutta 三十二相經= 大正藏中阿含經第十一卷
8. Singāla Sutta 教授屍迦羅越經
9. Ātānātiya Sutta 阿吒曩胝經
10. Sangīti Sutta 等誦經
11. Dasuttara Sutta 十上經=大正藏十上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