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二, 10月 08, 2013

四種錯誤觀念

by Ayya Khema艾雅 柯瑪 講述 果儒 譯

一般人當然不會談到地、水、火、風這四大元素,但所想的內容都是一樣的。每次照鏡子時,我們都會說:「這是我。」鏡中人除了是我外,有可能是別人嗎?我們經常看到鏡中的「我」,且認定這就是「我」,這種想法是障礙想,會侷限我們。身體從來不會真正滿足,相反的,身體的慾望需要不斷的滿足,有時還會有頗荒唐的需求。我們的身體給我們帶來許多麻煩,想想看如果打坐時,坐在坐墊上的只有心而沒有身體,那會省了多少麻煩,禪修會變得多麼美妙,從此背不再痛,腿不再麻,身體不再癢,不再打噴嚏。當然我們仍要專心,不過容易多了。這個身體對我們來說實在是個大包袱,而我們竟然把這個包袱當成自己,我們知道這個執著是多麼荒謬嗎?為甚麼我們要像布吒婆樓和他的朋友一樣視臭皮囊為自我?

接下來是另一個錯誤的自我觀,這種自我觀聽起來似乎更偉大。這種看法是將靈魂視為自我。當身體壞滅,這個「我」就消失了,但仍有另一個屬於欲界的神我(divine self),在理智上我們可能不相信有這種神我,不過心裏卻懷疑可能有另一個自我在靈魂裏,或有個靈魂在自我中。不論是哪種看法都和視身體為我大不相同。而靈魂我(soul-me)或許是好的,我們不承認我們有善惡兩面。有些人認為靈魂是比較完美的,所以才是自我。即使我們在理智上否認靈魂為自我,內心卻渴望:如果身體不是自我,至少自我會以另一種形式存在。另一種見解是,不論人死後到哪裏,自我都會快樂。

第三種錯誤的觀念是:或有人於此,作是說言:「汝言之我,斯我實存,予決不謂,斯我不存。然而此我,非全斷滅,猶有他我,是天有色(軀體),由意念所生,具足四肢,諸養無缺。汝不知不見,予能知能見。此我身壞,斷滅消失,死後無存,於是此我,全歸斷滅。」

這段經文說的是由意念所生、微妙的、更高的

自我,不是靈魂,在印度教稱為「梵我合一」。梵我(Atman)是絕對的自我,而非特定的自我。佛陀指出它的嚴重錯誤,並一再說明這些觀念是錯誤的。這個「意所成我」(mind-made self)指的是較高的禪那經驗,第一個是空無邊處定,在這個禪那,心體驗了無盡的空間,產生「我」融入空間的概念,所以說是心在製造自我。
所有「自我觀」的產生,是因為我們無法放下一個觀念,也就是在各種行為的背後,一定有「某人」在行動。我們會想:「是誰在做我所做的事?」會自問:「是誰在想我所想?是誰在反應我的感官接觸?是誰想要我要的東西?一定有人在作主。」即使我們不再視身體為自我,要做到這點並不難,我們也會去找其他的自我,首先是視靈魂為自我,其次是執取超然的自我,或是把無色界定所體驗到的心識狀態視為自我,如空無邊處定或識無邊處定。



第四種錯誤的自我觀是:或有人作是說言:「汝言之我,斯我實存。予決不謂,斯我不存。然而此我,非全斷滅。猶有他我,超出一切色想(bodily sensations),滅有對想(all sense of resistance),不起異想,故達空是無邊之空無邊處。汝不知不見,予能知能見。此我身壞,斷滅消失,死後無存。於是此我,全歸斷滅。」

這是共相之自我(self within unity)。如能進入第五禪,就能體驗到無邊的空間,以及統一的境界,此時,沒有間隔,沒有阻隔。當時流行的統一意識(unity-consciousness)其實也有部份屬實。這種意識是指我們在觀察時,不會執取觀察者的意識為自我,意識好像旁觀者一樣,觀察所發生的每個現象。如果我們視觀察者為自我,我們就會視色身、靈魂或超然的我為自我,我們就會變得愛評論挑剔和厭惡某些人事。我們會被慾望所困,因為我們會希望能得到我們所觀察的某些東西,或想擺脫某些事物。一旦有這種觀念,我們就會視色身為自我,相信有靈魂或超越的自我。當我們有融合的經驗,我們會認為已經將自我意識(ego-consciousness)除去,這就是與神合一的觀念,或是印度教中的梵我合一。佛陀反對這個觀點,因為「合一」表示有某人或某物進入這種合一的狀態。

以上四種錯誤的自我觀,仍然有一些「自我」的假象。而統一意識比獨立意識(separation-consciousness)有價值,因為在統一意識中,我們能感受到慈心與悲心,因為如果眾生皆是一體,有誰能惱害或激怒我們呢?此時,也去除了許多憂懼。當我們感到孤立時,才會有被周遭的人威脅的感覺,甚至畏懼死亡。當我們與萬物合一時,無論我們稱之為神我合一或梵我合一,或其他的形容詞,我們的畏懼感會大為減少。然而仍有些許的自我感,是這種自我感與更高的理想(higher ideal)合一。

以上四種錯誤的自我觀值得我們去深思,看看自己是否執取其中一種:我們視身體為我?靈魂為我?超然的我?與萬物合一的我?我們的自我觀是哪一種?或許我們永遠無法體會統一意識,但我們會思考這種觀念,並反問自己是甚麼和甚麼合一;我們可以觀察是否身體內有靈魂,是否有「我」;我們可以觀察身體與超然的自我,這種自我有甚麼依據?我們錯誤的自我觀是如此根深蒂固,所以當心是偏狹的,不是溫順、開闊的,根本無法觀察實相。因此我們很難相信:這些錯誤的自我觀只是支持自我存在的理念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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